“式微,式微。”
白源轻声:“故人如梦归。”
景谏怔怔立半晌,苦笑
云琅点点头,虚心受教:“军中情谊,是如何也瞒不住。”
“……白源!”
景谏切齿,甩袖子杀过去:“走!”
景谏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扯着他同归于尽:“管你跑不跑得动!今日若不拖着你绕云州城跑十圈,就不——”
胡先生忽然放声笑起来,他显然已太久不曾这样大笑过,笑意渗进眼角细纹,连眼底也透出久违亮光。
景谏万万不曾想到轻车都尉仍在人世,此时胸中激荡成片。他心想问清这些年事,偏偏叫云琅拦着,只得耐心悄声解释:“少将军专心打仗,却不知这军中情谊,纵然隔多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
“城门守军……”胡先生慢慢道,“确曾来报过。”
景谏目光亮,抬头看过去。
他二人低声说话,胡先生站得远,听不清,皱皱眉,又细看看景谏。
胡先生:“进门车队里,有个昔日在龙营做饭。”
云琅看热闹不嫌事大,倚门笑道:“你这眼睛不中用,不止没认出小王爷。”
胡先生搀住萧朔,不肯受他大礼,闻言微怔下,回过头。
房中已再无旁人,萧朔与云琅既然能放心道破此等大事,纵然旁听,也定然是信得过朔方军中故人。
胡先生迟疑下,视线落在易容过景谏身上。
景谏叫心绪激得眼底通红,按身侧佩剑,上前步。
龙营副将,轻车都尉白源。
昔日枢密院为夺军权,借搜捕逆犯为由大肆清除异己,将朔方军中叫得上名字将领几乎抓个空。
琰王府在京周旋,尽力回护,只是人力终归有限,到底折进去七八个。
这些年来,所有人都以为,轻车都尉早已殒命在大理寺地牢里。
“式微,胡不归。”
白源向前步,伸出手,用力抱住他。
景谏愣住,抬起头。
他仍易着容,此时与原本长相没有半分相似,却已彻底忘干净,只定定看着同样面目全非袍泽故人。
“你瞒得比好。”
白源阖阖眼,低声道:“方才在门前,当真不曾认出你,同你搭话,是设法试探你那块龙营铁令来处……”
景谏:“……”
“那时与火头军不甚熟悉。”
胡先生道:“在军中时,大都是去蹭少将军小灶。”
景谏:“……”
胡先生诚恳道:“好汉不问过往,英雄不问出身……”
云琅抬手将他拦住,好心提醒:“十圈。”
“如今还算?”景谏微愕,站定低声商量,“白大哥都已招……”
“虽说招,可还没认全人。”
云琅道:“们要瞒过那位代太守庞辖,要瞒过城中各方眼线,就要先连自家人也瞒过去。”
景谏无奈笑笑:“瞒旁人不难。战友袍泽,肝胆相照,如何瞒得过?”
萧朔垂眸:“先生问英灵,问故人,也日日诘问己身。”
胡先生立在桌前,他像是瞬叫些极遥远过往所慑,视线竟有些茫然,在几人间转转。
萧朔退开半步,揖及地。
胡先生匆忙上前相扶,强压胸中翻涌,低声道:“是……世子?在下白长双招子,愧对先王,竟不曾认出……”
“白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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