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狱,襄王被铁链重重锁着,目光慢慢抬起,落在走到眼前人影上。
他已被御史台与开封尹轮流提审过,尽数审出昔日每桩罪证。此时襄王早已不再有见萧朔时那般冷静,发鬓凌乱不堪,形容枯槁,身上尽是挣出狼狈伤痕。
循着人声,襄王死灰色眼睛动动,看清来
雨后初晨,日色明亮。刺眼光射进来,殿内尘埃映日浮沉,晃得人睁不开眼。
“您性命不重要。”
常纪将他手中刀取下来,拭净回鞘:“只是不可再在今日,以这卑劣不堪人心恶鬼,再搅扰归乡道道忠魂。”-
嘉平二年五月,镇燕云北疆朔方军归京,重新进驻荒废数年朔方军营。
功勋卓著大胜之师回京,皇上却没有出面,反而只是命参知政事代迎。
皇上脸上不剩半分血色,打着哆嗦,嘴里含混嘟囔着什,想要将常纪推开。
“们从不想要谁死,您以为云将军回来,是同琰王殿下起向您复仇?”
常纪:“他们不是来复仇,皇上。”
若只是要复仇,以云琅身手,以萧朔手段,都太过容易。
若只是要复仇,早在六年前,切就会以流成河鲜血、洗净仇恨和伺机而动险毒阴谋、被叛军和外侮并毁去汴梁城,并作为全部终章。
要自尽,刀刃才割破颈间皮肉,却已被常纪上前死死拦住。
“放开!”皇上双目赤红,“朕知你也是他人!你们全是他人!你们不就是想要朕死?朕自作自受,如今遭报应,朕儿子来杀朕!朕替你们将*人都杀,都杀,不欠——”
常纪问:“不欠什?”
皇上颤,已近疯狂眼中隐隐露出恐惧。
“皇上,您罪行累累,咎由自取。”
这段时间来京中种种变故,连同这次雄师劲旅回朝,终于让京中最迟钝人,也察觉出即将改天换日兆头。
景王深知此时京中定然动荡,彻底豁出去,再不顾所谓稳妥后路,只说两人有任何事不便下手,都由他这个做叔叔应担承。
他前脚拍胸口,后脚才出朔方军大营,便被商恪叫住,向怀里交个沉甸甸锦盒。说是受琰王所托转赠,此物旦拿,便是重重艰难险阻,唯有景王能替他二人解烦度难。
景王叫这些人熏陶许久,腔豪情油然而生,也不问是何物,接过来往怀里揣,高高兴兴被人领去政事堂。
参知政事坐镇京中,排布朝政,人人各司其职,宫中朝野埋头做事,竟都不曾被这般翻天大事激起半分波澜。
然后国破家亡,山河不再,战乱枯骨累累堆得蔽日。
“他们是来收回那个原本未来。”
常纪看着他:“云将军带故人回来,皇上。”
皇上木然地看着他,眼中疯狂缓缓退去,像是已叫人摄去心神,只剩死寂空壳。
金吾卫手脚利落,清理殿中狼藉,扯开厚重锦帘。
常纪神色仍是金吾卫右将军恭顺,手上却牢牢拦住他刀,垂视线道:“可端王……不是,先帝也不是。”
“云少将军,琰王殿下。”
常纪道:“他们都是无罪之人。”
皇上发着抖,涩声道:“住口,住口……”
“您不敢听吗?”常纪道,“这文德殿,本不该染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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