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亦觉得自己可以适当离那个突兀贩卖机远点,把书包往肩上拎拎,拖着两个行李箱,沿着空荡荡土路往前走段。
天太热,又闷得不透气,在不在阴影下面走都没什区别。
衣服被汗浸得黏在身上也就算,掌心也被汗蛰得没完没地疼。
偶尔有辆从高速上下来车,也开得飞快闪而过,卷起阵混着汽油味儿跟干燥尘土风。
可乐已经点气都没有,被太阳蒸微温发涩,难喝得要命。
耳朵总算恢复清净,时亦放下手机,撑着膝盖站起来。
他跟他爸关系直不好,但跟叛逆关系其实也不大。
严格来说,他跟他爸不熟。
时父常年在外出差,偶尔回个家,留几天就又匆匆出门,对儿子长个头印象都得以十公分为单位。
父子俩见面次数都寥寥,更谈不上好好相处。在他被劝退回家以后,矛盾就路奔着回不来激烈方向发展。
“万呢。”程航说,“有备无患,好歹除学校跟你们家,还有个能待地方。”
程航:“先前没跟你开玩笑,你爸妈确实需要聊聊,他们俩问题比你大。”
时亦没说话,又喝口可乐。
“学校有事可以找。”
大概是心理医生职业病,程航倒也不用搭茬,习惯成自然地接着往下说:“虽然治不你,七彩祥云也飞不那远,但还可以在你们老师打电话时候假装你爸爸。”
,夹着手机,把沙土擦干净,翻出两个创可贴粘上。
程航沉默会儿,像是有话,最终还是没说:“过两天开学吧?”
“嗯。”时亦说。
程航:“这儿有张证明,会儿扫描给你发过去。河高管得严,不用这个请不下来出门假。”
“不用。”时亦把土黄色酒精棉捏成团,瞄瞄,精准扔进路边垃圾桶,“不出门。”
时亦拎着行李箱,在路边站会儿。
吵到现在,他其实已经很少会因为家里矛盾有什触动。
永远都是那点事,他爸发脾气,看不惯他,他不说话,然后他爸因为他不说话
加上这次时母不在,三句话蹿火五句话闹崩,基本也算是正常发展。
时亦倒不意外他爸会把他扔下来,甚至在终于从那个逼仄狭小空间出来时候,还下意识松口气。
但扔也确实不是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等这半天,连个过路出租车都没有。
荒得刚才买可乐那个自动贩卖机都有点诡异,看起来非常像是什恐怖或者灵异事件开头。
“……”时亦没忍住:“程航。”
程航难得听见他说话,挺积极:“诶,是。怎?”
“给你办假证在哪儿。”时亦说,“去砍他。”
人命关天。
半吊子心理医生忧郁地挂断关心患者回访电话。
上个高中建议他休学,把他跟学籍块儿建议回家。
对他来说,其实在哪上学、上不上学都无所谓,想高考去报个名样考试。
但时母显然觉得不上高中天大概会塌下来。
就像时母还觉得他必须得去看心理医生,不然就会出门随便找个人把人家胳膊掰成三段。
在到程航这儿之前,他已经看六个医生,再加个说不定就能召唤出什拿电击棒怼他脑袋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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