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危手掌紧紧地按住他肩膀,扼住他陡然冲涌上头热血,然而从这仰首角度却无法清晰地分辨出对方神情,只觉平静若深海,窥不见半分波澜,然而肩膀上却传来清晰感知:那压着他五指,力道紧绷,指尖几乎要深深陷进他肉里!
谢危轻轻眨眨眼,浑然似看不见那惊天之变,也听不见那可怖动静似,目光仍旧落在冠上。
压住燕临后,重抬手,扶住玉冠。
木簪执在他修长手指间,慢慢地转动着,穿入玉冠底部孔中,他眉目间从容如青山染雨般,隐逸里添上几分端肃厚重,只静道:“豪杰之士,节必过人。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乃匹夫见辱;卒然临之不惊,无故加之不怒,方称天下大勇者。世子毋惊,毋怒。”
外头雪不知何时已经大起来,队手持着刀剑兵士盔甲上泛着冰冷寒光,竟直接看杀门口阻拦护卫,踏着沉重肃杀步伐进府门,向前厅走来。
率兵者脸森然,正是定国公萧远!
姜雪宁紧扣在袖中手指都不由颤起来,上世在侯府门口所见过幕幕血腥都仿佛从视野底部涌上来,令她如置冰窟!
所有人都知道勇毅侯府前途未卜,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可今日燕临冠礼宫里也没话说,该是圣上默许过。
说“为人臣”更没有提半个“忠”字!
燕临也在这刻抬起头来,那锋锐冷沉目光直刺到谢危面上。
谢危却低眸将玉冠放在燕临头顶,平淡地对他道:“垂首。”
燕临心里江河翻涌似震荡,有惊讶,有骇然,可当此之时万不敢表露出半分,望他有片刻后,终于还是依言垂首。
赞者于是将木簪递上。
谁也没有想到,圣上竟然偏偏选在今日动手,而率人前来者更是萧氏族赫赫有名定国公萧远!
骤然之间逢此巨变,几乎所有人都乱心神。
燕牧双老迈眼眸紧紧盯着走近萧远。
燕临更是瞳孔缩,骤然之间便要起身,然而只手却在此刻重重地落下来,用力地压在他肩膀。
他抬首。
谢危接过。
可正当他要将那木簪穿过玉冠为燕临束发时,勇毅侯府外面忽然起刀兵喧哗之声,门口似乎有侯府护卫大喝声“你们干什”,接下来便戛然而止,随之而起是惊呼惨叫,并着人冷厉高声呼喝:“圣上有旨,勇毅侯府勾结逆党,意图叛乱,挑唆军中哗变,今以乱臣贼子论处!凡侯府之人统统捉拿,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什!”
厅中所有宾客全都悚然惊,大多都慌乱起来,朝着外面看去。
勇毅侯燕牧更是浑身震,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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