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声望去,竟是身形瘦高青年站在人群之末,穿着藏蓝衣袍,也未盛服,因而不知是何官品,只猜位置不高,又看面相冷刻寡淡,颇觉眼生,便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两手都揣在宽大衣袖里,垂叠下来,倒是身平淡,并不紧张,只道:“下官刑部清吏司主事,张遮。”
张遮。
说这名字,萧远倒是有印象,记起是前阵朝中颇惹人议论那个前刑科给事中,介难搞言官!眼皮登时跳跳。
圣旨便握在萧远手中。
谢危看都没看旁人眼,持着木簪便插向束发玉冠。
定国公萧远目光这时也落到他身上,原本就蹙着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些,虽知道这位谢先生乃是天子近臣,出身金陵谢氏,是个极有本事人,可这处变不惊模样浑然没将众人放在眼底啊。
他都懒得再与这帮人废话。
在萧远看来,勇毅侯府这帮人都与死人无异,是以直接挥手,冷厉地道:“废话少说,今日赴宴诸位大人们还请不要乱动,凡燕氏党羽都给抓起来!”
“是!”
然而他面前谢危,只是再次向旁边伸出手去。
赞者哪里见过今日这样场面?
端着漆盘在旁边吓得腿软,险些跪下去。
谢危手伸出去之后半晌没人递东西,他便掀眼帘,轻轻道:“簪子。”
厅堂内正是安静时刻,谁也不敢说话,脑袋里根弦紧紧地绷着,只怕就要发生点什事。谢危这听似平淡声响起时,众人谁也没有预料,有人眉毛都跟着抖抖,手中按着刀柄兵士们更是差点拔刀出来就要动手,转头看,却是谢危。
拍下旁边桌案!
案上茶盏全都震倒摔到地上,砸个粉碎!
燕牧瞪圆眼睛看着萧远,眼底近乎充血,只字句恨声质问:“你萧氏族也敢说深受平南王役之害?!”
偌大前厅之内,连喘气之声都听不见。
面是圣旨到来,勇毅侯府罹难在即;面是京中昔日显赫萧燕两氏之主当堂对峙,剑拔弩张!
眼下是众目睽睽看着,他纵使觉得面上挂不住,也不敢公然拒绝宣
他身后所有兵士领命,便要按上前来。
然而没想到斜刺里突然传出道声音问:“大乾律例,圣旨传下当为接旨之人宣读圣旨,国公爷既携圣旨而来,怎不宣读圣旨便开始拿人呢?”
萧远都愣下。
按律例是有这回事,可宫里来圣旨,他难道敢假传圣旨不成?
眼底顿时带几分肃杀。
赞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谢危轻轻蹙眉,又重复遍:“簪子。”
束发玉冠所配乃是对木簪,方才只插左侧,却还剩下边。
谁能想到这刀都悬到后颈他还惦记着加冠事?
赞者这才后知后觉地拿木簪,近乎呆滞地递到谢危手中。
胆子稍小些如今日来些伴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便是姜雪宁都感觉到自己脖颈被谁手掌死死地卡住——
知道是回事,亲历又是另回事。
少年冠礼终究还是没能避免染上血色,笼罩上层家族覆灭阴云。
有那个刹那,燕临便要站起来,站到父亲身边去,同他道面对今日倾覆而来、残忍而未知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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