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钟书院里没人管,旦得空便拿刀在那挖出来马铃薯身上比划,还烤红薯似烤几个给朋友吃。当然其中人吃拉肚子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吃他东西尝试。
可以说,卫梁万万没想到,在这扬州地界上,竟然有人知道他其实不爱读书,偏爱种地!
那姑娘似乎早预料到他会如此惊讶,并不回答他问题,只是笑眯眯看着他道:“若说,
他大惊:“你怎会知道?!”
现在回想起当时场面,其实有几分说不出滑稽,可难以否认:至少在当时,他心中还存有些恐惧。倒不是怕被人知晓,而是怕家中来寻他麻烦。
士农工商。
士为最高,读书人十年寒窗为不过就是朝跃过龙门去当那人上人,往下则是农本商末。
世代诗书家族自然看不上下面三等。
卫梁皱起眉头说:“在下与姑娘似乎并不相识。”
那姑娘背着手道:“卫公子不认识,却久闻卫公子大名。”
卫梁不解:“姑娘也爱读书?”
那姑娘摇摇头:“最恨便是读书,近来倒是有点别嗜好。”
卫梁不知该怎接话。
到底还是没扛住脑海里天人交战,咳嗽声,不大确定地道:“那就,借步说话?”
后来他曾数次想起过这个时糊涂糟糕决定,简直可以说是将自己名声丢掉别人脚底下——
不心虚有什好避讳?
从此以后搞得满书院风传他和位神秘姑娘有不同寻常牵扯,时时被拿出来打趣,偏向他问起时,他还没办法说出所以然来,异常地憋屈。
只不过在当时,脑筋没转过来,也就对此举会产生后果无所觉。
然而卫梁从小与别人不同,见到天上下雨、地上淌水,要去问个究竟,成日去翻什天文历书;见到田野劳作、布种浇水、秧苗抽芽,想去查个明白,摸进书店就偷偷买回来本《齐民要术》;到后来旁人花盆里养兰,他却和波斯、色目那些个异族交往颇深,在青花瓷盆里栽种长出来丑得过分东西,叫什马铃薯……
年岁小时,旁人还当他闹着玩。
待得年纪大点,家中长辈终于发现他离经叛道本质,把什历书农书全搜出来烧个干净,狠狠给他请顿家法,说他要考不上回头就要他好看。
卫梁这才“迷途知返”,把这颗灵活脑瓜子用回读书“正路”上,写写策论,读读经书,没几年也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混出点名声。
离开家便到扬州进学。
那姑娘冲他笑笑:“听闻卫公子于此道也十分有研究,所以今日特特前来请教。”
卫梁终于没按捺住心中好奇:“此道?”
那姑娘唇角拉开:“种地。”
卫梁:“……”
在听见这两个字刹那,卫梁眼皮都几乎跳起来,甚至头皮炸麻,有种自己内心最深处秘密被人窥知震撼之感。
倒是那姑娘笑弯腰。
末还十分自然地同他其他朋友摆摆手说:“小女子与卫公子先去叙话,时半会儿说不完,诸位公子便不必等候他。过后自然送他回书院。”
朋友们自以为识趣,纷纷促狭地笑着,散个干净。
残阳铺水,半湖瑟瑟。
岸边柳枝已枯瘦,就留下他与那看不清面目姑娘面对面立着,相互打量。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