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边关荒凉地,这屋子也简陋得只有桌椅床榻。
沈芷衣便仰躺在榻上。
婢女眼底含着泪,将那不足月婴孩儿抱给她看,她只伸出自己虚弱无力手指,轻轻从婴孩儿脸颊上抚过,然后看见姜雪宁,嘶哑着嗓音唤声:“宁宁。”
姜雪宁泪如雨下。
不敢想,沈芷衣这样锦衣玉食、天潢贵胄出身,在鞑靼到底禁受怎样苦楚与屈辱。可偏偏在方才目光转向那婴孩儿时,竟是无限温柔。
倘若,倘若因为这个孩子……
她立在门帘外,听着里面嘈杂声音,只觉手指尖都是冰冷,而沈芷衣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哭叫,更使她心乱如麻。
几乎是从早上折磨到下午。
经验不够丰富大夫们,几乎都要放弃。
可就在昏沉沉暮色终于降临时刻,房内忽然传来婴儿哭声,虽然不够嘹亮,不够有力,像是虚弱小猫叫声似,那到底响起来。
沈芷衣本就身怀有孕,在鞑靼时因为大乾长公主身份举步维艰,内里忍耐多少苦楚,只有自己清楚。更何况战起后,鞑靼王延达对其颇有催逼,则惦念故国,二则忧心战事,心念几乎已经绷到极致。到雁门关,得见故人,情绪更是大起大伏,岂有不出事道理?
这下昏倒,竟是早产之相。
燕临几乎立刻传令全军去找接生稳婆。
可雁门关本是为抵御外族入侵修建,平日里驻守都是将士兵卒,眼下又是战时,大男人抓大把,女人却是瞧不见多少,更别说是为人接生稳婆。
还好有些随军医治伤兵大夫。
姜雪宁也不明白怎忽然说自己“傻”。
她抬起头来看沈芷衣。
只是没料想,正自这时候,那紧挨着她肩膀身躯,竟然晃晃,接着便压在她身上,引得她惊呼声:“殿下!”
连日来紧绷解除,疲乏涌上,沈芷衣腹中忽然出现几分隐隐阵痛。
冷汗下从她额头上冒出来。
她走到床榻边:“恭喜殿下,他也平平安安呢。”
襁褓中婴孩儿,还没人巴掌大脸红红,还发皱,比般足
这些个大夫险些热泪盈眶。
跌跌撞撞跑出来说:“男孩儿,是个男孩儿,长公主殿下平安无恙!”
所有人这才彻底地松口气。
姜雪宁僵立天,几乎立刻跌坐在地。
过好会儿,才扶着旁边燕临递过来手,用力站起身来,掀开门帘进屋。
这些大夫平时基本都是在关内开设医馆为人看病,花费好番功夫,总算问到几个曾为孕妇安过胎,接过生,于是赶紧请过来。
所有人几乎都在院子里等。
姜雪宁更是面无人色。
上世沈芷衣是在鞑靼就遭遇不测,那个身具大乾、鞑靼两族血脉孩子自然是没能保住,所以她竟有些不敢去想,这世究竟会是什结果。
明明人都已经救回来。
她眉头锁紧,眼前渐渐发黑,竟然连更多话都没说出句,便昏过去。
周围人顿时片惊慌。
连燕临都立刻翻身下马。
姜雪宁只觉得颗心为之沉,眼见着有些许血迹在沈芷衣裙摆上晕开,种不祥预感于是升腾而上,她慌神,叫喊起来:“大夫,快,传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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