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给主将报仇,迎面来敌人数不胜数,华苍身杀气地劈斩,以敌十,以敌百,敌人血,自己血,染他满头满身。
又剑下去,他肩膀剧痛,手腕微颤,竟未能击退那几名士兵。那几人不要命地冲上来,死死缠住他四肢,华苍狂吼声,
右肩至胸口刀伤迟迟未愈,长时间征战与疲劳令伤口逐渐恶化,化脓溃烂,他能感觉到汩汩腥血浸透自己内襟。
酉时。
小瞎子应该要开闸。
他没看到第三道烽烟,怕是会下不去手。
早知道送他回京,好过让他做这伤神之事,还要为难过。
他说:“开闸。”
他声音被吞没在轰隆而下江流中。
撤不。
北峪关就在数里之外,可是华苍知道,他们无法过去。
木那塔自知中计,竟是不进不退,只死死裹住他们这支护国军,全然是要同归于尽架势。两支军队死伤各半,势均力敌,华苍无法,只能与之缠斗撕咬。
“是。”
赵梓目露不忍,不再多言,只陪着他站在那里等。
他明白这个决定有多难下。
烽烟未起,意味着护国军前锋还在与敌人殊死相搏,他们就在两江泄洪渠上,还在抛洒着自己最后鲜血去争取胜利,此时若是开闸,便等同于放弃他们,洪水无眼,他们将会与革朗军同被淹没。
那些都是为国拼杀忠勇之士啊,难道要让太子殿下亲手送他们去死吗!
酉时快要到。
因为将士们被调去抵挡革朗军进攻,水坝这边无暇顾及,眼看着裂痕越开越大,好几处已有土石坍塌迹象,再不开闸,峡林水坝怕是要彻底决堤。
少微面色发白。
洪水每下冲撞都带起坝体震动,他心也随之震动。
为什还没有点燃烽火?
真没有开闸……
好罢,那便再打会儿罢。
心脏还在奋力跳动,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华苍抬手抹去额角汗水,高高举起将旗,大喝道:“革朗不灭,誓不回关!杀!”
将士们拼着最后口气冲阵:“杀!”
好在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取木那塔首级。
也算是告慰父兄在天之灵。
只是没想到这木那塔鹿角军当真彪悍,主将死也不溃散,反倒更加激愤地冲杀。
华苍已经力竭。
他战甲早已伤痕累累,血与灰在他脸上刻下道道印记。
酉时刻。
第三道烽烟依旧没有燃起。
少微看到峡林城守卫前仆后继,抵抗着几近疯狂革朗军,看到水坝已然摇摇欲坠,操控闸口将领用肩膀抵着转轮,等候他声令下。
天幕沉沉,任凭苍生无助,依旧没有丝怜悯。
少微摸摸系在衣襟内半枚勾股弦符,抬起手,轻轻挥下。
他们还没有撤离吗?华苍怎样?他受伤吗?
赵梓猜测前线大概是出什变故,可是他们真不能再等,无论是峡林城还是水坝,都不能再等,他不得不出声提醒:“殿下,酉时到,开闸吧。”
少微抿唇,看看脚下摇摇欲坠水坝,又看看远方仍然没有燃起烽火,道:“等等,再等等……”
“殿下,不能……”
“说再等等!”少微怒道,“们还能坚持!为什不多给他们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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