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蒙摩挲着自己腰间龙城佩刀,那是墨燃不惜艰险斩下大妖精魅,夺极品灵石,送来替他融嵌。
没有这把刀,他或许就夺不下灵山大会第,没有这把刀,他或许就只能沦为籍籍无名修士,背负仲永之伤。
他清醒时候,出于这样那样原因,出于自尊与颜面,他从未好好跟墨燃说过个谢字,但他其实很难受——每日擦拭着龙城时候,都是心绪万千,百感交集。
尤其是儒风门回来之后,知道是墨燃从徐霜林手下救自己,薛蒙就更是煎熬,醒来之后,听说墨燃和楚晚宁仍下落不明,他失声痛哭,人人都以为他只是在哭自己师尊而已,只有薛蒙自己清楚,那天晚上,他抱着
薛蒙呆会儿。
时光仿佛在这刻与旧影重叠,当年孟婆堂除夕之夜,薛蒙也是醉,认得师昧脸,说楚晚宁是神仙哥哥,而后瞧着墨燃,哈哈笑着说墨燃是狗。
墨燃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准备他如果再开口说句狗,就先偷偷把薛蒙摁着揍顿,然后再叫薛正雍过来把这小醉鬼领回去。
但薛蒙望着他,呆呆望好会儿,脸上也不知是什古怪表情,最后嘴唇张开,微微嘟起,似乎是要发“狗”这个音。
墨燃打算伸手捂他嘴。
薛蒙意识虽混沌,但也还没全失,还是清楚,脸红彤彤,笑笑,说:“收起来好,……是不能再喝。”
“嗯。”墨燃道,“你快回去歇息吧,自己能走吗?不能走传音让伯父过来。”
“哦哦,不用他过来,不用他过来。”薛蒙笑眯眯地摆摆手,“自己能走回去,还认路。”
墨燃不放心,伸出根手指放到他面前:“这是几?”
“。”
语,不咸不淡地聊着。
这种感觉很奇妙,墨燃望着月光下,薛蒙那张俊秀,有些天生傲慢脸,就是这个人前世在自己胸口开个窟窿,后来每次见面都伴随着泪与血。
没有想到他们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说话,月下荷塘,烹茶煮酒。
是,煮酒。
茶喝完,薛蒙也没打算走。
“哥……”
尚未抬起手僵住,薛蒙目光朦胧地望着他,慢慢地,小声地,喊声:“哥。”
墨燃愣下,仿佛被蜂刺蛰中,刺痛弥漫成剧痛,剧痛又因那剧毒而变得麻酸。他喉头阻梗,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愣地望着薛蒙脸,年轻,傲慢,意气风发五官。
在这张脸庞上,墨燃见惯仇恨,愤怒,鄙薄。
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此刻神情。
又指指楚晚宁:“这是谁?”
薛蒙笑:“神仙哥哥。”
“……好好说话。”
“哈哈,师尊啦,认得。”薛蒙抱着柱子笑道。
墨燃蹙着眉头,暗骂薛蒙这家伙酒量怎年比年更差,仍不安心,又指自己问他:“那呢,你看清楚,别开玩笑,是谁?”
墨燃就又热壶酒,小酌几杯,权且伴话,只要不醉,都是无伤大雅。
但他似乎高看薛蒙酒量。
他们师徒四人,千杯不倒是楚晚宁,自己也算凑合,师昧酒量就很差,但最无可救药是薛蒙。
两小杯梨花白,这个人就有些晕头晕脑,讲话也大舌头。
墨燃担心惹祸,忙把酒都收,不再给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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