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满庭昏黄华光，仍是不满，想
想说：“干脆全熄吧。”
刘公：“……”
巫山殿
烛台
盏盏熄灭，但踏仙君心底却点点地亮起来。他隐约觉得楚晚宁就快来。那人估计还是袭白衣，脸愤恨，满口苍生道义令人厌烦，大概还会想替墨宗师报仇。
他想想都觉得很兴奋，舌尖舔过森森白齿与嘴唇。他只留罗帷深处最后台青铜缠枝落地灯，这是他给楚晚宁那只绝望飞蛾留火，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等着他扑来赴死。
夜深，窗外开始下起淅淅沥沥雨。
“什
？”
“近日需当心，尘世已乱，‘他’肯定会来。”
“……”踏仙君眼神幽幽，过会儿，笑，“知道，本座心中有数。”
他当然知道他会来。
两个红尘交错，百万灾民流离，墨宗师丧命，死生之巅沦陷——楚晚宁也和自己样，什都不剩下，他恐怕会怀着死志来找自己。
。
入夜时分，佣人在进晚饭，他喜爱这份热闹。于是和重生以来贯那样勒令众人聚在殿前。他懒洋洋地斜卧在软座里看他们吃，时不时问他们几句滋味如何。
踏仙君往日不爱读书，但这些年，谁都不在他身边，漫漫长夜无处打发，只得翻阅竹简消遣。读着读着，倒也琢磨出些咬文嚼字乐趣来。
比如他想让人啃个油炸锅巴，他就会说：“来，替本座尝个平地声雷”，他想让人嚼根菠菜，他又会说，“你试试碗里红嘴绿鹦哥”。
要让个文盲读书已经很难，若是那文盲还觉得津津有味，恐怕只能说点：他人生已毫无别乐趣可言。
踏仙君换上最庄重金丝玄色正袍，亲手整理好床褥软衾枕靠，在屋内转圈，仍觉得少些什，最后又命人拿坛子陈年梨花白，隔水温着。
这个男人暖着好酒，穿着盛装，守着罗帐，立在窗边看着外头越来越大雨。从头至尾，他连不归影子都没有召唤出来过。
可他偏偏还自欺欺人，边守着美酒温床，边凶神恶煞地想：哼，等楚晚宁来，定要让他知道什叫刀剑无情！
踏仙君并不畏惧，甚至还有些隐秘期待。
夜深，宫闱内亮着星星点点烛火，仅是巫山殿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盏灯台，映照黑暗成为极昼。
踏仙君将刘公唤来，说：“你去教人，熄灭半烛火。”
灯太亮，他怕楚晚宁潜入困难，于是自降警戒。
刘公按着吩咐做，他站在原地等着，等刘公过来禀奏他说：“陛下，半火都熄。”
筵酣处，有人来报：“陛下，圣手前辈也已经回来。”
“他个人？”
“带着天音阁木阁主，他们说是要先行安排祭祀之事，妥当后再来与陛下相会。”
踏仙君掐着银盘里紫皮葡萄，神情寡淡：“那让他们慢慢来，本座乐得清闲。”
来人又道：“另外，圣手前辈说有句话要叮嘱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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