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这到夏夜就心烦。”
辛弈嗯声,抬头好奇道:“为何?”
曲老摸着短须露出不堪其扰神情,指指旁草丛,道:“钟乐鼎鸣,实在扰人清梦。”
辛弈被老人神情逗乐,酒窝又旋在颊边,他听着这四下热闹蛐鸣,笑道:“若是再添上蛙声,更是苦不堪言。”他说着偏头,有几分回忆道:“过去家三哥喜欢斗蛐蛐,每次怕被大哥发现,总往屋里藏,藏就是几夜,那会还是个小结巴,着急又说不过三哥,被蛐蛐吵睡不着,就求二哥。二哥总有法子,半夜带把蛐蛐塞到三哥被窝里,被三哥记住,找机会揍。最后闹到大哥那里,让大哥揍顿。”他说到这里,目光望向昏暗中起伏房檐,声音渐低:“娘为哄,就让爹和哥哥们在府里给挂灯笼,五颜六色,个个挂,挂满整个府上,晚上举目都是颜色……”
辛弈声音停,在昏暗中露出茫然神色,像是说到这里,才惊觉这切都已经烟消云散。
又敬酒,这敬又是轮番不停。
辛弈是被曲老唤醒,醒来时外边已经黄昏。曲老让人上饭,站边陪着他用,末还怕他无趣,又陪着他在院子里转转。
辛弈乐和老人家转,两人就这在院子里走。到书房那块地,曲老给他指,“世子爷瞧,这池里都是庄子里挑送过来鱼,新鲜肥美,改日您要是有兴致,定要在这池里钓几条玩。”
侍奉都隔七八步,曲老又是柏九打点过,辛弈不怕人听见,只笑,酒窝甜不死人。他还未听说过哪个达官显贵书房前池里放这些鱼养,想到柏九笑似非笑样子又觉得正合适,不禁笑出声,对曲老小声道:“谁主意?”
曲老也配合小声道:“大人整院子时候想家里要闲适舒服,钓鱼是最好不过嘛。”
曲老直听着,面上浮出慈色,轻声道:“都是好颜色。”
辛弈笑笑,两人继续往回走。回到屋子柏九还未归,辛弈沐浴完后喝药。曲老本想为他上膏药,辛弈推,曲老也不强求,便退出屋子不提。
辛弈和柏九样不喜夜里屋里有人伺候,故而熄外屋灯,到里屋隔着屏风褪衣,对着铜镜自己给伤痕上伤药。最重伤在后背,是五十七年寒食节平王受刺,拴他在马桩,放两条恶犬留下痕迹。
辛弈背过身转头思忖着这伤要不要涂,正认真想着,忽听屏风边沿被人屈指敲敲,他抬眼,就见柏九靠在屏风边,狭眸平静从他脸上往下滑,如同实质掠过他脖颈锁骨,胸口小腹。
这个目光太平静,平静令辛弈下腹微微收紧,耳尖先红起来。他拉拉衣衫,又觉得两个男人何
辛弈瞧见那池子里鱼还真个个肥美很,觉得有趣,道:“那还少些东西,不然还真颇具野趣。”
曲老立刻洗耳恭听。
辛弈道:“如果再添叶扁舟,那不凑个正好。”
曲老合掌哈哈大笑,“若再上两三布衣渔童,就是桃林散境,美得很。”
两人便这边聊边转,不待到后边马场天已经暗,辛弈便停步,没去看,和曲老往回走。自有下人在前边引灯照路,曲老在边留心着辛弈脚下,见辛弈神色渐渐平复,便知道他心中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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