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净霖说:“尚可。”
男人继而关切道:“可有受伤?”
少年净霖微顿,说:“不曾。”
男人便拍他肩头,赞道:“为父待你许久,由你诸位兄弟为你接风洗尘。此番南下,功德无量!若是想要什,尽管与为父开口便是。”
两侧寂静,各个神色难测。
净霖身沉臂轻,他环住苍霁,双臂之间如撑水泊。锦鲤滑身其中,再不动弹,净霖便抱着汪水昏睡过去。山神根藤滴答水珠,净霖只觉得自己似也成条鱼,陷于温水之中。他越泡越昏沉,耳边犹自回荡着东君那句。
“众位兄弟间,独他最不讨喜。”
苍霁被铜铃晃至昏吐,伏案时见白袍银冠少年郎负剑经过,他正胃中打鼓,却仍觉得此子眼熟。
那不是净霖吗!
苍霁滚过桌案,踩着窗探身而看,说道:“你怎这般”
体,你须得把它们都扛去追魂狱方算‘捉住’。”
纵然是醉山僧,也做不到扛山登天。
“念他慈心为儿,也算除魔,便替他讨个宽恕。但若放纵于此,疏而不管,日后怕也会再生事端。如此,便不如就渡他渡。”东君说道。
“你要渡他成神?”醉山僧愕然,“休说笑话!你须得先禀报九天,由君上”
东君随意道:“回头再给他说便是,区区个掌职之神,不打紧。”
苍霁心觉奇怪,即便他没有兄弟,不懂团圆之美,也知晓兄弟相见,必不该是这个气氛。
唯独男人左右两子迎上前来,其中个丰神俊朗,抬手便握净霖臂,冲他私展笑。
“料得你该这会儿到家。”他略为得意道,“云生还道再晚些。”
“不知你脚程这般快,回来便好。”另个生得颇为清秀,倒让人如沐春风,苍霁怎也没想到,此子便是后来承天君云生。
少年净霖由他们带入室内,见屏风之后冒出个头来。小姑娘黑眸漆星,遥遥冲净霖挥挥手。
日光晃眼,苍霁眯眼而观。见净霖面容青涩,个头远比如今矮些,不过到他胸口,便猜这次不是别人,而是净霖回忆。
少年净霖白袍玉立,行至阶下时卸剑单跪,苍霁如愿以偿地听见他那把仍存稚感嗓音。
“父亲。”少年净霖单臂撑膝,俯首说,“回来。”
阶上殿中迎出人来,见得同样白袍银冠诸兄弟分离两侧,中间绛紫深袍男人稳步下来,亲自扶净霖。
“此行如何?”
醉山僧似有踌躇,他忍耐片刻,凑近东君耳边,小声道:“你若先斩后奏,君上必然不会高兴。”
东君亦小声说:“你见他何时高兴过?没事,自家兄弟。”
醉山僧见东君坚持,终不再谈。只是他被绕两圈,便忘记问被山神吞纳两人如何处理。待回头想起来,既找不到东君影子,也丢净霖二人踪迹。
东君笑嘻嘻地哄得他晕头转向,拍过苍霁只手却始终背在身后。醉山僧不知,他那只手露半截白骨,竟是被烫融掉皮肉。
净霖扶地缓神,侧旁苍霁已经缩成团,变作衔尾锦鲤。他口吞太多,又遭逢东君凶相威压,致使体形难撑,需要变回原形缓慢消融。净霖倒于旁,听闻根茎涌没泥土声音,觉察他们渐陷于根茎与泥交错封闭之中,不仅越陷越深,而且越陷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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