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也残。”萧驰野冷眼瞟下不远处花家席座,“太后年事已高,如今只能费尽心机养条丧家犬。”
“造孽。”朝晖没感情地往嘴里塞块排骨。
酒过三巡,咸德帝见气氛尚可,才开口说:“既明。”
萧既明行礼听命。
咸德帝靠在龙椅上,似是不胜酒力,说:“沈卫兵败,是否通敌事到底没有确凿证据。那沈……”
陆广白说:“那你怕是有等。”
两人笑会儿,酒吃半,听着席间议事内容已变作中博沈氏。
陆广白握着核桃,留心听片刻,问:“这人昨夜不是说已经不成?”
朝晖在后低声说:“是,公子不是说把人往黄泉路上踹吗?”
萧驰野拒不承认:“说吗?”其余俩人默不作声地看向他,他说,“干什?”
次日咸德帝犒劳三军,除城外离北铁骑与启东守备军,宫中也摆开宴席,率领众臣宴请军中统帅。
萧驰野换朝服,入座时硬是扫周遭文人清秀,身上绣着狮兽盘云纹杀出股烈烈之风,可他坐下与人讲话时又浪荡毕现。
周围埋头饮酒文臣不住地拿目光瞧他,所谓虎父无犬子,可怎就只有萧世子得真传。
他们心照不宣地挑剔着萧驰野举动,只觉得那狂放轻薄感觉扑面而来,与端坐上座萧既明天差地别。
“你也不要置身事外。”陆广白坐在侧旁叮嘱道,“皇上既然赏你,等会儿必定会唤你起来。”
顶替沈卫恶,成为这世间冤屈忠魂们咆哮罪人。他戴上这枷锁镣铐,他往后都要负重前行。
可是他不甘心!
牙齿忽然被人撬开,热流直往喉眼里冲。药苦味浸湿沈泽川眼角,他听到熟悉呼唤,强撑着睁开眼。
纪纲给他喂着药,用粗糙手指给沈泽川擦着泪,小声说:“川儿,是师父!”
沈泽川喉间呜咽,那药跟泪并呛出来。他探指钩住纪纲衣角,却咬紧牙,怕这是场病中梦。
潘如贵俯
陆广白说:“人没死。”
朝晖说:“人没死。”
萧驰野与他俩人对视半刻,说:“他命硬关屁事,阎王又不是老子。”
陆广白看向上边,说:“且看皇上怎安排,还真是命硬。”
朝晖跪在后边,又埋下头去吃东西,随口说:“必是有人暗中相助。”
萧驰野摩挲着掌心核桃,有点精神不济。
陆广白侧头看他,说:“昨晚出去跟人吃酒吧。”
“及时行乐。”萧驰野坐姿散漫,“稍后若是有人敢项庄舞剑,便乘着酒兴做个御前樊哙,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倒也行。”陆广白倒酒,“但是饮酒伤身,你若还想当个好统帅,就改这毛病。”
“生不逢时啊。”萧驰野抛给陆广白颗核桃,“如今天下四将席位已满,轮不到逞这个英雄。你若是哪天不行,记得提前与说声,再戒不迟。”
纪纲面容丑陋,他稍稍偏头,避着油灯,说:“川儿,休存死志!师父苟活于世,只剩你。”
沈泽川在这瞬间忍不住泪如泉涌,他转开目光,盯着漆黑屋顶,低声絮语:“师父……”
他在呼呼风声中目光渐凝,生出另股煞意。
“不死。”他哑声说,“师父,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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