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域听罢当即冷笑出声:“当他们要来做活菩萨,没想到也是趁火打劫。河州那头回信吗?”
亲信算着时间,说:“这会儿还没送到地方呢。”
蔡域站在门边,沉思不语。庭院里溪水淙淙,挂在游廊底下鸟雀叫声清脆,这院子是他花大价钱弄出来,打算当作家宅往下传,他还有几个儿子,也等着从老子手中接家业,上下千多口人都靠着他卖粮食过日子,他不敢把这生意丢掉。
“两七斗,”蔡域喃喃着,“两七斗……茨州想拿这个价格抢生意,未免忒看不起。他们低,们更低,你去跟底下米铺粮店说,怜惜城内外百姓,要把米价降到两八斗。”
亲信踌躇地说:“可是公子那边还没回信呢,这要是……”
孔岭心知自己驳沈泽川面子,后几日也不怎往跟前凑,专心在各个铺子里看货,忙得脚不沾地。沈泽川倒是如既往,见人还称成峰先生。孔岭愈发惶恐,事事都以沈泽川为主。
蔡域廉粮果真如他们所料,没有打动小土匪,随着罗牧在其中搭桥牵线,几方人马逐渐凑近,都对蔡域心存不满。蔡域近年喜好奢靡,每逢过寿,必收珍奇,亲疏远近也全由礼物轻重来分,惹得许多人暗中不快。与此同时,城外忽然起蔡域分发廉粮风声,价格越传越低,让城门外饿急眼寻常百姓怒火高涨。
蔡域从前以茶州耆老自居,现如今紧闭城门就是不理。沈泽川说得没错,他不是不明白,而是骑虎难下。
茶州如今粮食,都是由河州提供,即颜氏资助。蔡域拿着这些粮食,是要给颜氏还利,还不上那部分得由他自掏腰包,降价就是为难他自己,他不肯做这种亏本买卖,所以只能死撑,已经连续往河州发几道私信打探口风。
沈泽川等就是现在。
“降,”蔡域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公子还把叫声‘阿爷’,这次就算填不起利,也能豁出老脸去河州求个恩典,有公子坐镇颜氏,旁人也不敢拿怎样!茨州此次来势汹汹,如果不能让他们知难而返,以后可就麻烦。”
蔡域亲信前脚刚出府,后脚沈泽川就知道。
费盛网无处不在,他把消息低声告诉沈泽川时,沈泽川正在城外施粥。
今日天朗气清,沈泽川卯时出城,从辰时开始在粥棚施粥,直站到申时。这会儿日头毒辣,烤得泥地龟裂,难民都躲在树荫下。沈泽川听完费盛陈述,略点头,说:“他既然咬钩,就跑不掉。你去告诉罗牧,让他叮嘱小土匪,不要着急,蔡域两八斗价格还能再降。”
费盛心里跟明镜似
蔡域哪里想得到,他夜醒来,满城都在议论米价。
“他们人是从哪里来?”蔡域叫侍女给他穿衣,问亲信,“怎茨州粮车入境,半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亲信说:“走是官道,消息让人堵在城外,直没送进来。”
蔡域面色阴沉,着上靴子,走几步,说:“这孔岭入城时就觉得奇怪,茨州好端端地到咱们这里来干什,原来是抢生意!准备得如此充足,就是要跟蔡域打擂台啊!他们怎说?”
亲信在后边为蔡域拾袍摆,说:“早上派人打听,茨州人在城外给价格是两七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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