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实在突兀,就连伴奏丝竹之声都险些被打断。梁峰放下手中象牙筷,又用绢帕拭过唇角,才抬头道:“孙长吏何出此言?”
孙志不知何时回到席间。刚刚曲水之上丢脸事,并未让他吸取教训,反而更添怨憎。这个梁子熙根本就没真才实学,凭什几句狡辩就博得满堂喝彩?个穷到只能穿白衣落魄亭侯,哪里配跟晋阳高门同席?!若是能在宴会上指出这点,必然能挽回他名声!
因此,孙志直目不转睛盯着梁峰,当见到他吃鱼脍时迟疑神态,立刻大喝出声。如今看到对方副满不在乎样子,更是怒火中烧,厉声道:“鱼脍乃珍馐,更何况春日享用!众人都啧啧称赞,知其美味,偏偏你无动于
曲水流觞看似闲逸,却也颇花时间,如今日正当午,旁华茵之上,宴席早已齐备。司马腾好醇酒美食,又是上巳佳节,这顿饭自然也不会简单。声令下,侍婢便如同流水般送上珍馐,每人案前都有碗碟十数,如今只是季春,菜蔬便有八品,其他山珍野味数不胜数!
不过在座都是高门,谁也不会为这些饭菜面露异色。菜过五味后,司马腾停箸,拍拍手:“今次幸得黄河鲤汾口鲫,愿与诸君共赏。”
随着掌声,几个仆役抬着两方俎几走上来。两个身穿青裙女子,来到席案正中,向众人行礼。这两人都清秀俏丽,难得长相般无二,乃是双生。礼毕之后,两个妙龄女子站在俎几之后,分别从旁边铜盆里取出尾鱼。
左侧那女子取出,是尾鲜活大鲤,长约尺。出水之后腾跃起,被女子抓,按在俎上。笃笃两刀斩下头尾,刀身在腹部划,便取出鱼杂。用旁边冰水淋去血迹,也不去鳞,摊开鱼腹片起来。银光划过,雪白鱼肉如蝶翼飞扬,落在旁冰盆之中。
右侧那女子取出,则是尾尺余大鲫。色泽红润如胭脂,细鳞上净是闪闪油光。须得月前以花椒芫荽填入鱼腹,用油盐擦透腌制三日,随后用酒涂抹鱼身,密封放入瓮中,才能得如此鲜丽深红。和身旁姊妹样,那女子也片开鱼肉,随后快刀切细。
皓腕银刀,响捷如乐,两人姿态轻盈,如舞如蹈。不多时,鱼肉便细如发丝,抓在芊芊玉指之中,似乎扬就会随风飘去。
切好鱼肉,用寸许小碟盛起,送到每人案上。鱼脍分红白两色,伴以萝卜、香荽、黄橙,杂姜汁葱末,以醋浇之。放在黑色漆盘中,就似副海棠春绽图,精奢华美,让人不舍动箸。
鱼脍并非稀罕之物,但是如今尚是春日,便能寻来如此大活鱼肥鲫,已是难得。更何况还有两位厨娘当场献艺,姿态尤美,可谓色相俱全。就算是那些晋阳高门,不由也要齐声赞叹。
看着碟内只足口鱼脍,梁峰迟疑下,才举箸夹起。脆生生萝卜丝伴着鱼肉,口感着实不错,就连寻常河鲜常有腥味也被压下来。不过伴大量姜汁和酒,鱼肉本身鲜甜不够突出,对梁峰而言只能算是“看起来很美”样子菜。这也是实在好奇古代鱼脍,量又不多,才肯尝上口。否则他才不会冒着感染寄生虫危险,生食河鲜。
然而刚刚吃完鱼脍,个尖利声音响起:“怎,梁郎觉得这鱼脍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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