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过立春,但是天气仍旧寒冷。屋中点燃炭盆,上好银丝炭没有分毫异味,烟气也尽数导入相连水盆之中,就算整晚安眠,也不会生出隐患。
屋外,名侍女跪坐在上小榻旁,丝毫未因夜色生出困倦之意,时不时就要抬头望向屋内。她进太守府不过半载,却已经把侍奉之人视为神明,莫说是值夜,恨不得日日伺候在府君身侧。只可惜,府君并不怎近女色,之前贴身伺候婢子绿竹,也安排军中校官,嫁出去。莫不是思念过世妻子,方才如此?
深思晃,她只觉心尖都生出痛来。不过年方十三,她离及笄尚早,应当也能再伺候府君几年。若是能府君垂青……
炭盆里发出轻微噼啪声响,她晃过神来,连忙又夹两块炭,小心投入盆中。
然而不知是不是炭火烧太旺,躺在榻上那人,有些不耐拨开身上锦被。白若新雪面颊上,浮出丝桃红。那红晕迟迟不消,却也并无痛苦神色,反而伴着丝薄汗,缠绵悱恻。不知过多久,细软浓长睫毛颤颤,那人睁开双眼。
草,是大多数人都未曾料到事情。如今并州哪里不缺粮?刚刚跟匈奴硬拼仗,又要提供粮草,支应他们攻打离石。是个人都不会太过痛快。
谁料那梁子熙竟然口应下来,还把这个给他人卖好差事,交给令狐况。这里面用意,就相当值得深思。难怪这小子没有捞到驻守阳邑差事,也不觉得心焦。复杂大军后路,显然比驻守危城,更让人年轻人激动。
而这个安排,也不乏深意。且不说令狐族在并州势力,只是他这个奋威将军头衔,就颇惹人注目。让令狐况负责粮草,既是提高他声望,同时也是在利用令狐族人脉,打通并州军内部。这样心思,却不让人讨厌,更像是阳谋。个放在明面上示好。
看到令狐盛面上神色不定,令狐况不由道:“叔父,能从上党狱中脱逃,又凭功勋升任将军,全是梁府君栽培。如今失阳邑,又是他为医治,夺回失地。现在又把如此粮草重任交托与,这桩桩件件,皆是再造之恩!府君才识出众,胆色过人,更有运道相助,实在是可投之人。”
如今并州大乱,匈奴立国,刺史司马腾又跑得没踪影。所有高门望族,也在观望事态。是拼死抵抗,还是趁乱改换城头,各家都有各家打算。不过对于令狐盛而言,他对朝廷还是极为忠心,能够打退匈奴,保住家园,更是身为家主职责。
喉咙渴厉害,梁峰轻轻喘口气:“青梅……”
听到府君呼唤,侍女赶忙起身,从旁炉上取来铜壶,倒盏温水走进室内:
这个突然冒出来太守,确实是个值得注目存在。不论是最初佛名还是现在军威,都让人为之侧目。思索良久,令狐盛方才点头:“也罢。既然梁太守信用与你,你就当倾力已报。若能抵挡匈奴,也算大功件。”
听到这话,令狐况心头不由喜。这是身为家主叔父,正式支持他加入上党阵营!看来叔父对于府君,也是有所期盼。
知道自己肩负责任,他郑重答道:“况定不辱令狐之名!”
也是时候,在这乱世里押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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