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分开,霍临风回神,容落云还魂,只剩下同羞共臊。“咳,去外头等着。”霍将军低声,急急闪人,容宫主净面,那脸儿要把盆冷水暖热。
正午时分,二人伴驴,朝宫门走去。
驴在中间作相隔屏风,好碍事。霍临风拍巴掌驴腚,叫这没眼色牲口跑向前去,侧移两步到容落云身旁。容落云没话找话:“它精神足,不知谁帮喂。”
霍临风道:“还能是谁,喂。”
又无话,经过邈苍台听见杀猪声嗷嗷,肥羊已宰,刁玉良抱着双羊角抹泪儿。渐渐走过,容落云骑驴出宫,在冷桑山下看到不少赶庙会百姓。
容落云倏地望来,窘态尽露,气得挥掌关窗。
霍临风绕入屋中,更大胆,抱肘立在旁看着。容落云扭脸瞄他,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蹙眉说道:“你捯饬这俊做甚?”
他失笑:“何时不俊?”说罢端铜盆舀水,涮巾子,“宫主披麻袋也好看,快穿好衣裳净面。”
没声儿,他在这儿,人家更挑不出。“要不帮宫主挑?”他踱至柜前粗粗扫,抽出月白纱袍,“这身如何?”
初见那夜,落水那日,都是这件。
霍临风回竹园便睡,将近晌午才醒。
他骨碌起来,沐浴浣发,仔细地挑选衣裳。忽然股膻味儿,杜铮那厮探头问道:“少爷,你要出门子?”
霍临风“嗯”声:“熏死,你挑粪去?”
哪儿能嘛,杜铮去邈苍台转悠遭,今日无人操练,架着铁锅杀猪宰羊呢。大宫主说,这些天辛苦,夜里要办席犒劳弟子们。
霍临风点点头,接着挑,穿件轻薄中衣,套鸦青窄袖常服,封腰上穿条细细绦子。衣裳色暗,戴顶金丝嵌玉冠,蹬新靴,挂佩子荷包。
愈往城中人愈多,街心车水马龙,那摩尼塔都要被挤歪。
容落云走马观花,经处卖绢帕扇子摊位,忆起上次同逛。买扇送心上人,奈何心肝宝萝是假,恐怕那双面刺绣纨扇已经
霍临风将衣裳展开,为容落云穿上,搭衽系结,他这丫鬟活儿简直得心应手。淡色封腰环身勒,他故意使劲儿,惹得对方声闷哼。
“宫主几寸腰?”还要乱问。
容落云乱答:“八寸……”
霍临风抿唇笑,探手柜中扯出条银灰纱带,欲扎起这满头青丝。细密光滑,犹如捧把流沙,他大手竟无法抓住。容落云反手起,撩发丝至脑后,攒成束摆荡马尾。
手碰着手,指缠住指,纱带知道青丝是托词,青丝亦明白纱带是借口。
杜铮瞧着,恍惚回到塞北侯府,眼前小侯爷满身倜傥,股子糟钱气质。不待他问,霍临风出门,竹梯咯吱和口哨融合在起。
离园之前,霍临风先浇浇玉兰小树,三瓢便可。
绕出千机堂,小街上弟子往来,净是去邈苍台备席。他逆流而上,朝深处到达无名居,窗扉半掩,于是他走到窗外窥究竟。
好熟悉景儿,容落云立在柜前挑衣裳,那郑重劲儿与他如出辙。蓝色衫子,清新活泼,他觉得不赖;碧色衫子,如竹如兰,他甚为喜欢;浅灰衫子,斯文持重,他煞是满意。
容落云却拿起放下,每件都落选。霍临风暗窥半晌,忽然出声:“宫主,再挑就要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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