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舆内,光影昏沉沉,容端雨蜷在里头,面上似有粼粼波光,是滚落两行清泪。容落云伸进手去,握住容端雨,试图接对方下车。
容端雨往外挪动,虽有长裙遮掩,但也能瞧出动作格外笨拙,费好大力气,她从车舆中挪出来,却不起身,仍坐在上头。王府下人极有眼力见儿,赶忙搬来长凳,容端雨摇摇头,无奈地说:“落云,你抱下地罢。”
容落云心头猛突:“姐,你身子不适?”
他上前揽住容端雨,将其抱下车,落地后,容端雨禁不住晃,紧紧地抓着他。等站稳,容端雨回答:“断条腿。”
容落云如遭重击,轰然,脑中只剩白花花片,断条腿,他姐姐断条腿。面颊烫得厉害,
容落云微怔,相依为命至亲,是说姐姐,他离开西乾岭时未曾道别,甚至谎称闭关练功,如今已经过去半年之久……
“大哥……”他毫无底气,“知错。”
段怀恪活像严厉夫子,道:“又不是你至亲,与道歉做甚?你若是还有良心,就去向你姐姐认错。”
这边厢大哥教训弟弟,那边厢霍将军却忍不住,护食儿,上前将容落云把拉开,说:“离着千里远,你叫他如何认错?怎,你来这趟就为欺负他不成?”
段怀恪不欲理会,转过身,恢复相见之前模样。霍临风心道,这人好生别扭,手下败将还摆什架子,倏地,他沿着段怀恪视线看去,才发觉府前阶下,暗夜之中,原来停着辆素缎马车。
“大哥!”
交叠两声,容落云和陆准齐喊,迈出大门槛,只见睿王府外灯下,道颀长身影正负手等候。
挺拔,端肃,回过身露出英俊相貌,还透着些连日赶路疲倦。
段怀恪向来君子做派,哪怕相隔数月未见,也仍自持,容落云却没多大出息,奔过去,急汹汹地抓人家胳膊,兴奋极:“大哥!直惦记你!”
陆准抓住另边:“大哥,方才还念叨你呢!”
若是段怀恪来,骑马轻便又快,驾着马车,莫非还有旁人同行?
“小容。”霍临风扭脸低唤,指着马车让容落云瞧瞧。容落云亦觉不对,兀自走下台阶,半信半疑地步至马车跟前。
近乡情更怯般,他回首看段怀恪,求助般喊道:“大哥?”
段怀恪冷淡劲儿褪去,漫上关怀和恻隐,朝着车舆努努下巴。容落云点点头,上前探手,捏着车帘点点掀开,什都未看清楚,却先酸鼻尖、红眼睛。
他颤着声音:“姐姐……”
段怀恪没理容落云,扭脸看陆准,问:“你念叨做甚?”说着,还将手抽出来,和容落云断开接触。
陆准道:“想回西乾岭找你,你却找来。”
旁,容落云支棱着手,自然感觉到段怀恪疏远,他不尴不尬地立着,有点无措,更有点委屈,于是又切切地唤声“大哥”。
段怀恪偏着头与陆准说话,仿佛未听到,亦无半点反应。这时慢腾腾霍临风出来,瞧见这幕,立即给容落云撑腰,问:“段宫主,许久不见连礼数都抛?”
段怀恪望来:“礼数不过是凡俗规矩,为何不可抛?”眼波转,轻飘飘地落在容落云身上,“连相依为命至亲都能抛却,旁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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