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语醉心于此时活计,面沉如水,只有眼珠子活泛。眼里情绪十分简单,除却认真,还弥着浓浓喜欢。
丁汉白回想番,纪慎语没这样看过他爸,没这样看过姜采薇,更没这样看过自己,只如此看着这块芙蓉石。但他明白,如果换成鸡血石,换成玛瑙冰飘和田玉,纪慎语眼神不会改变。
他说过,旦拿刀,眼里心中就只有这块料。
他做得到,纪慎语也做得到,但存在大大不同。
出胚完成已是午后,纪慎语回房间,丁汉白用鹿皮手绢将芙蓉石盖好,静坐片刻想些杂七杂八,再起身迎满身阳光。
开腔还装着亲昵,他说:“粗雕出胚,你拿着小刀细琢什?”
纪慎语捏着长柄小刀:“传统精工确实是粗雕出胚,可师父不那样,点睛几处要点,把整体固定好,中心离散式雕刻。”
丁汉白想起南红小像,他当时给予高度评价全因为光感,可是下刀不能回头,必须每刀都提前定好。“这样是不是决定亮度?”他问,“其实你确定是光点?”
刀尖霎时停住,纪慎语有些急:“你、你不能……”
丁汉白饶有兴致:“不能什?”
这看不起他。
二人守着芙蓉石勾线,这石头是他们不容怠慢心头爱,因此较劲先搁下,尽力配合着进行。纪慎语已经见识过丁汉白勾线速度,他师承纪芳许懒意画风又不能夕改变,渐渐有点落后。
他知道丁汉白在放慢速度等他,但放慢四分正好话,丁汉白只放慢不到两分。
纪慎语手心出汗:“师哥,等等。”
笔尖顺滑撇,丁汉白完全没减速:“求人家等干什?可能被拒绝、被嘲笑、被看不起,不如咬牙追上,追平再超过,那就能臊白他、挤兑他、压着他。”
天儿这好,不如出去逛逛。
纪慎语难得疾言厉色:“不能偷学!这是师父琢磨出来,不外传!”
这种技法和传统雕刻法相悖,看似只是提前加几刀,但没有经过大量研究和练习,根本无法达到效果,外人想学自然也不容易。
丁汉白故意说:“别失传在你手里。”
“不牢你惦记。”纪慎语劲劲儿,“将来传给儿女,再传给孙辈,代代相传无穷无尽……没准儿还会申请专利呢。”
丁汉白笑,掩在笑意之下是丝后悔。他把话撂早,纪慎语也许真能与他分个高低,抛开灵感妙思,也抛开独门技巧,他只观察对方眼神。
纪慎语咬紧齿冠加快,眼观鼻鼻观心,堪堪没被落下。好不容易勾完线,他沁着满头细汗问:“等某天真臊白你、挤兑你、压着你,你会怎办?”
丁汉白回答:“不怎办,那怪自己没努力。”他把毛笔涮干净,笔杆磕着笔洗甩水珠,珠子甩出去,脸上却浮起淡淡笑,“永远别恨对手强大,风光还是落魄,姿态定要好看。”
纪慎语点点头,自打来到这里,丁汉白对他说不少话,冷热,好坏,他有认同,有听完就忘。刚才那句他记住,连带着丁汉白神情语气,并记住。
画完就要出胚,从构思到画技,他们俩各赢局,眼下是最根本最关键下刀刻,没十分钟再次出现分歧。
丁汉白做贼似,偷瞥对方数眼:“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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