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慎语点点头,他当然晓得,先抛开那块青玉珍贵不说,他切下小块去做玉童子,等于削减价值。所以必须雕刻难度高,日后卖价高才能弥补。
他调试半晌也没兑出满意色来,把笔搁欣赏起旁人。这块白玉也被切成两半,他记得个要做明式,个要做清式,讨教问:“师哥,明和清玉雕花插区别大吗?”
丁汉白寥寥几字:“发于明代。”
四个字而已,但纪慎语立即懂。发于明代,那刚有时必然较简洁粗犷,经过代发展后就会稍稍复杂多样,而明至清又不算太过久远,因此器型方面不会发生较大改变。
他欣赏够,继续调色。
丁汉白耳聪目明,蘸墨两撇注意到外面脚步声,轻悄悄,不知道是谁家小贼。
门稍开缝儿,可那琥珀颜色眼睛太好认,小贼自己却懵然不知已经,bao露,后退又要离开。丁汉白低头看玉,声却拔高:“来都来,还走什走。”
纪慎语脚步顿住,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他之所以不愿与别人共处室,主要是怕,bao露自己做什。做什?他拿着几盒颜料,要找宣纸调色,玉年头久受沁发黄、发褐,他调好是为做玉童子用。
走到桌旁,他讷讷开口:“师哥,勾线呢。”
线条必须不苟地规划,稍有差池,就会被鉴出真伪。
这小块青玉足够做枚规矩玉童子,纪慎语决定就做持莲行走姿势。梁鹤乘盯着他画,精之又精,细之又细。“师父。”他忍不住问,“你那脑子里藏着多少东西啊?”
梁鹤乘说:“恰好能唬住你而已。”
纪慎语心中自有计较,古玩市场赝品率高达九成,多少技艺高超大牛隐匿其中闷声发财,可技艺高超大多是擅长某项,比如瓷器,比如字画,瓷器中又分许多种,字画中又分许多类,可梁鹤乘不同,似乎全都懂。
他猛然想起瞎眼张,问:“师父,你这厉害,那个瞎眼张还能看出来?”
这回轮到丁汉白侧目,看着那纸黄褐色斑点直犯恶心:“你这瞎搞什?”
纪慎语心虚道:“调色画……画枇杷树。”
丁
丁汉白不抬眼,闻见颜料味儿问:“画画?”
纪慎语“嗯”声,动静和脚步样轻。绕到桌后,搬椅子坐在旁边,铺纸调色,勾点明黄,勾点棕褐,仔细摸索比例。
形已画好,丁汉白问:“听说你选青玉,准备刻什?”
纪慎语回答:“玉薰炉,三足,双蝶耳活环。”
丁汉白终于抬眼瞧他:“难度可不小。”
梁鹤乘说:“那人从小在宝贝堆儿里泡大,再加上天分,三言两语说不清。”本来点到为止,可又八卦句,“特殊时期他家被收拾惨,眼睛也是那时候瞎,估计看透不少,也被折磨得没好胜心。”
纪慎语想,这对冤家个遭斗,个得绝症,应该成知己啊。
他实在是想多,不仅想多,简直是想反。
场秋雨场寒,又两天,丁汉白以天气降温为由,请假在家……他总是这样,变着法子挑战张寅底线,对方也乐意忍,等着攒够名头端他饭碗。
机器房太冷,他抱着那块白玉去书房,净手静心,要着手雕玉兰花插。先铺层厚毡布,妥当搁好白玉,拿捏准尺寸就能画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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