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爱花,大姐拿着来回看,看到款识:“呦,雍正年制。”
梁鹤乘坦诚:“民国仿件儿。”这行哪有坦诚,东西再假都不敌张嘴骗人。这水仙盆他拿来凑数而已,好几年前做,当时是为种蒜苗,吃蒜苗炒肉。
最后盆子卖,大姐前脚离开,墨镜爱好者后脚就到。梁鹤乘钞票点到半,收起来重新揣好手,敛目养神,不稀得招呼张斯年。
凡是平时在古玩市场扎根,互相之间都眼熟,张斯年自然
他蔫不滋儿,倒是很有主见,第二天上完语数外就逃课。
玉童子个头小,雕刻对纪慎语来说也不算难,他放弃跟纪芳许学方法,遵循传统技艺粗雕出胚,再细化抛光,完成后才开始进行繁复做旧工序。
就这样,他日日逃课去梁鹤乘那儿,直到玉童子完成。
梁鹤乘比徒弟还激动,他这双手造数不清物件儿,原本以为玉雕件儿会成为这辈子遗憾,却没想到有生之年好梦成真。
“徒弟?”他叫。
纪慎语得知梁鹤乘与张斯年约定后倍感压力,这种行当,难免想与人争个高低,况且他本来就三两骨头二两傲气。但他有个优点,骄傲却不轻敌,听闻张斯年种种事迹后,更不敢小觑对方徒弟。
最重要是,这事儿关乎梁鹤乘脸面,他怕老头输难堪。
块青玉衍生出两件作品,玉童子不止要雕刻,还要进行数十道工序做旧,玉薰炉体积大,难度更是前所未有。纪慎语时间焦头烂额,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晚饭桌上,丁尔和姗姗来迟,解释二店傍晚来老主顾,为个摆件磨蹭到现在。丁延寿忙说辛苦,丁尔和又趁势说到自己那块玉料,与丁延寿交流半晌。
人齐开饭,丁汉白今天也在店里忙,还日夜赶工那两件玉兰花插,因此坦荡荡地吃着。余下两位徒弟就没那自在,尤其是纪慎语,他白天上学,晚上拼死拼活赶工,根本没空去店里帮忙。
纪慎语没动静,手都顾不得洗,趴在桌上睡着,晚上还要假装放学去玉销记帮忙。
又日,梁鹤乘背着旧包骑着三轮车,穿过浓浓晨雾,晃悠到古玩市场摆摊儿。他这回来得早,有幸占处好位置,坐在小凳上揣着手,遮起小指,等着太阳。
不多时天大晴,切古董珍玩都无所遁形,漂亮更加明晃晃,瑕疵却也藏不住。人渐渐多,梁鹤乘不刻意寻找,反正那老东西总带着墨镜,显眼得很。
摊儿前来大姐,问:“师傅,这个透绿盆子怪好看,四四方方,干什使?”
梁鹤乘说:“绿釉四方水仙盆,透绿才衬水仙花颜色。”
其实也不要紧,可是他还分精力做玉童子,阵阵心虚。
丁汉白习惯成自然,又用胳膊肘杵旁边人,这回没反应,扭头见纪慎语埋碗里撒癔症。他随便夹片姜,不怀好意:“吃啊,想什呢。”
纪慎语怔着接过,咀嚼出滋味儿来脸皱,吐掉猛喝汤。余光瞥见丁汉白幸灾乐祸,他没发脾气,反而小声问:“师哥,你白天去店里,不用上班吗?”
丁汉白理直气壮:“你第回见旷班?”
这话叫人哑然,纪慎语直到夜里上床都噤着声。他平躺思考,凡事分轻重缓急,眼下出活儿最重要,那学习这个副业理应放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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