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叫丁汉白。”
话已至此,对方如意料中惊愕毕现,菜凉,酒依旧那辣,他们这桌再无动静,只剩对峙。丁汉白早做好
丁汉白爱不释手,堵着腔好话要说。
梁鹤乘先发制人:“徒弟说,这物件儿比玉童子难度高,说明你既懂玉雕,也有意试探他玉雕水平。”
丁汉白遭人看穿,心沉:“他介意吗?”
梁鹤乘说:“他是好意,他说,你要喜欢玉雕件儿不用这辗转周折,市里三间玉销记,只要你有钱,找个叫丁汉白,雕什都可以。”
丁汉白胸中热,他不是没被人捧过,可这见不着、摸不着,只言语入耳称赞让他莫名心跳。那人技法精湛,还会工序繁复做旧,年方十七却对同行有这样胸襟,他钦佩……甚至仰慕。
屋换衣服,说不二地耍横,厚着脸皮继续纠缠,屋门开合,他忍不住叹息。丁汉白啊丁汉白,他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生什没出息病症。
连几天,丁汉白白天正经上班,晚上不算正经地监工。
人性之复杂,纪慎语领悟透彻,他既觉得面对丁汉白不自在,可又难以停止地向对方讨教。丁汉白懂得太多,个活环能教给他数种技法,处叫他头疼难点,丁汉白手把手帮他攻克。
他向来不笨,好东西全记住,偷偷雕合璧连环时都精进许多。而且上次玉器做旧经验不足,这回再改良,完工后甚至有点舍不得交付。
待到周五,梁鹤乘去六中找纪慎语,顺便将合璧连环取走。纪慎语猜测,那人不满意话大概和他们师徒再无联系,如果满意,会做什?
“梁师父,不图东西,要人。”他太直白,目赤裸,“会看,他会做,市场上不是真东西太少,是许多真都是残器,还不如假。收,他修——”
梁鹤乘打断:“你想用这招发财?可徒弟还小,他还瞒着家里呢。”
丁汉白说:“这招发财不算什。”他指饭馆大门,透过门是街,穿过街是古玩市场,“条影壁不停翻修,那也遮不住破旧,城市发展得很快,这儿以后会拆,那儿以后也会拆,这些零散人何去何从?”
他在梁鹤乘注视下倒酒:“梁师父,也许三年之后,也许五年之后,你不用逛热在树下乘凉,进门就有空调,累还有座位。”酒干掉,火辣串通心肺,“到时候应该叫古玩城,老板就姓丁。”
梁鹤乘滞住,又转惊诧:“你是?”
“师父,你这样跟他说。”他托梁鹤乘传话。
丁汉白好生上几天班,不到四点就按捺不住,然后拎包早退。到达玳瑁古玩市场外,他在对面小饭馆与梁鹤乘见面,饭馆里双双对对吃饭人其实并不熟,不过是为谈拢物件儿价钱凑起,谁劣势谁请客。
丁汉白点几道炒菜,亮出诚意:“梁师父,对面就是银行,可准备好。”
梁鹤乘说:“没准儿你不满意呢?”喝口小酒,没醉,但透着酒醉得意,“不满意也无所谓,徒弟手艺不愁没人欣赏。”
旧手帕打开,两只碧玉蚩尤合璧连环静静躺着,交合为环形,拆开分为两环。先不看雕功,那尺寸咬合精密劲儿就惹人佩服。雕功也没得说,还有做旧痕迹,拿对面古玩市场绝对没人能看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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