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别后离开,没顾上细看砖瓦,只不过步出小院时恍然瞥,莫名觉得那几盆绿植有些眼熟。
这世间忧愁事儿很多,解决便好,丁汉白打道回府,心中大石洒脱地搁下。家里派如常,他错过饭点儿,兀自去厨房找东西吃。羹汤可口,他表情眼神却分分降温,麻烦暂且解决,他在想制造麻烦人。
丁汉白就那沉着面容回小院,甫迈入拱门,
徒弟苦心瞒着,他这个做师父不好妄自捅破,只能继续装傻。
丁汉白进屋后目不斜视,拆开包裹露出摔碎玉薰炉,简明扼要解释来意。梁鹤乘看那精巧雕功,问:“这是你雕?”
丁汉白说:“是师弟雕。”
梁鹤乘心中大动,想起纪慎语说过忙于雕件薰炉。而这沉默空当,丁汉白以为梁鹤乘在犹豫什,急忙说明:“梁师父,不会让你们白帮忙,这物件儿是师弟废寝忘食忙活出来,万分重要,以后欠你们份人情,将来有什用得上,尽管找。”
梁鹤乘忍不住试探:“你和你师弟感情真好。”
丁汉白向对旁人事儿不上心,如此心急火燎还是第次。他招呼都没打,驱车直奔淼安巷子,刹停在巷口,摇窗等待梁鹤乘冒头。
他倒是可以挨家挨户敲门,但梁鹤乘本就有意隐瞒私人信息,他必须站在对方立场考虑。
丁汉白就这苦等,闻着早点摊子飘来油腥味儿,听着街坊为排队掐尖迸发抬杠。忽然,路过中年人,凑近向他打听路。
人家搭讪同时递来香烟,他接住,告诉完怎走,对方帮他点着算是道谢。
丁汉白本不抽烟,任指尖烟燃去段。试着搁嘴里嘬吸口,无味无感,呼出来才品出尼古丁点点香,望着巷子口接口,渐渐吸完人生中第支烟。
丁汉白忽然薄唇抿,目光也移开三寸,那情态似是不想承认,又像是有难言之隐。确难言,他自己都没觉得感情多深,头绪纷乱无法探究。
拜托妥当,丁汉白再三道谢后离开,梁鹤乘忽然叫住他,问:“你怎知道住这儿?”
丁汉白坦言:“小人作为,之前跟您路。”
小人坦荡荡,梁鹤乘失笑,不过他询问不是为追究,而是铺垫:“那礼尚往来,你家住哪儿?这儿没电话,要是有什问题,怎找你?”
丁汉白立即告知,池王府站刹儿街,最大那户就是丁家。
烟酒能不能消愁实在未知,但让人时麻痹大意忘记烦恼,还是有点效果。
不知等待多久,丁汉白终于晃见身影,苍老、毫不稳健,里外都透着风烛残年意味,是梁鹤乘。梁鹤乘病痛缠身,不似其他老年人早起,他总要浑浑噩噩在床上挣扎许久才动身。
丁汉白看清对方买豆浆大碗,白釉敞口,明嘉靖款,心说真他妈有谱儿。
他腹诽着下车,利落地步至梁鹤乘身边,在梁鹤乘惊讶前先掏钱付账。“梁师父,抱歉上门打扰,实在是没办法。”他嗓沉音低,“这儿有件要紧东西坏,想求您徒弟帮忙修修。”
梁鹤乘既已知道丁汉白是纪慎语师哥,哪儿还顾得上考虑其他,立刻招呼丁汉白去家里。几步路距离琢磨透,丁汉白找他求助,那就说明仍不知纪慎语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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