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停,张斯年说:“这画摹得不错。”
林散之《终南纪游图》,老头眼瞎之前有幸见过真迹,可年岁太远,提起平添失落。丁汉白立在旁,说:“挺喜欢上面诗。”
张斯年道:“喜欢就买吧,这行不就图喜欢?”
买下那画,没再遇见可心,挑三拣四却也不失乐趣。丁汉白这边悠哉,纪慎语却在淼安巷子里忙得满头大汗,帮梁鹤乘打扫房子。
他这些天没做别,全在打扫卫生。
纪慎语垂着头坐在床边,慢慢穿衣,系颗扣儿,遮片痕迹,系到顶,把什景儿都遮盖。丁汉白意犹未尽,半蹲给对方套袜子,他昨夜是有多急色,怎这脚踝都被掐得泛青。
他仰头问:“下面疼不疼?”
纪慎语垂眸摇头:“不疼。”
他说:“那下回还能再重点儿?”
纪慎语脚蹬在丁汉白胸口,往上,脚趾轻轻踩着丁汉白喉结。“不要脸。”他骂,骂句不够,酝酿半天又憋句,“真不要脸。”
春节在即,玉销记三间店暂时关张,丁家人反比平时更忙。三跨院宽敞,洒扫起来且费番功夫,丁延寿特地早起,开大门被外面四五个男人吓跳。
他问:“你们找谁?”
为首说:“们找丁汉白。”
丁延寿警铃大作,放任不管后果就是让人家找上门来,他琢磨,丁汉白是挥霍无度欠高利贷,还是狂妄自大得罪哪位人物?
为首又说:“丁老板雇们打扫卫生,让们早点来。”
绿植枯萎,纪慎语妙手难救,只好去巷口再买几盆小花。“师父,你怎不给人家浇水呢。”他絮絮叨叨,“这泥积攒这厚,刷墙吗?窗户更过分,灰黄腻子,都不用拉窗帘。”
嘴不停,热水烧开吱哇伴奏,他又去倒水给梁鹤乘吃药。梁鹤乘刚刚下床,身棉衣棉裤臃肿不堪,捂得人也没精神。
“吃不吃都这样,没用。”老头
院里力巴打扫着,好奇道:“看着挺年轻,已经结婚?”
另个说:“个屋睡觉,肯定是跟媳妇儿啊。”
门吱呀推开,丁汉白和纪慎语前后脚出来,个留下监工,个去前院吃饭。干活儿几位眼神交换,原来不是媳妇儿,没想到有钱人也挤在个屋睡觉,心里顿时平衡许多。
年前如此过着,丁汉白虽喜欢游手好闲,却着实耐不住无聊,没多久便找张斯年去。这师徒俩老地方走起,在古玩市场里慢腾腾地逛。
年节时分卖字画很多,粗制滥造抑或精工细作,凑处倒是很好看。丁汉白安静听讲,书画鉴别应着重什,哪儿最唬人哪儿容易露怯,张斯年有句没句地说着。
丁延寿心中大石落地,让这三五人进院干活儿。那雇主却还呼呼大睡,拱在床中央,抱着暖热身体做白日梦。良久,怀里人微动,嘤咛梦呓,喊句“坏坏”。
丁汉白睁眼:“什坏?”
纪慎语迷糊:“大红袍雕坏……”
没想到悄摸惦记着大红袍呢,丁汉白失笑。听见有人进院,他披衣而出,瞧见干活儿力巴,说:“小点声,屋里有人睡觉。”
吩咐完折回,纪慎语已经醒,正挣扎着自己坐起。“来来。”丁汉白搁下少爷身段,充当回小厮,扶着,盯着,生怕哪儿没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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