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汉白拽起对方,低声说:“明天早你再来,梁师父晚上也要睡觉,等白天睡醒你到跟前伺候,行不行?”
纪慎语不吭声,丁汉白就句接句地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低沉嗓子愈发低沉,抓胳膊都变成抓手。太耐心,好似瞧不见尽头,比刚才吃粥还要热烫熨帖。
士可忍师父不可忍,张斯年骂:“哄个师弟就这副德行,将来要是哄你老婆得趴平成软体动物!”
梁鹤乘挣扎:“徒弟可没要他哄!”
老辈人作风实在强硬,直接把丁汉白和纪慎语
丁汉白揽着纪慎语出去,步出走廊,要去买点吃。
病房里阵死寂,张斯年倏地扭脸,对上梁鹤乘眼睛,又倏地撇开。他踱步数遭,终究没忍住:“只是半瞎,他们当聋?”
那什脸花没花,什手足无措,什哄人……酸掉大牙!
没多久,丁汉白和纪慎语拎着餐盒回来,丁汉白揽着纪慎语,大手包裹瘦肩,几步距离对视眼,眼里满满都是安抚。
俩老头浑身凛,梁鹤乘重重地咳:“慎语,过来!”
还怕什。”
大夫说些专业话,很长串,还安慰些许。老派话来讲,就是回天乏术,病入膏肓,让病人及家属都做好心理准备。
张斯年又开始踱步,丁汉白安慰几句,却也知道没什作用。床边,纪慎语将手伸入被窝,牢牢握住梁鹤乘右手,薄唇张合,带着无奈轻喃句“师父”。
他经历过次这种事儿,纪芳许病危时几度昏厥休克,最后闭眼时他就伏在旁边。他不缺少送终经验,但不代表他也不缺乏面对勇气。
纪慎语咬牙抿唇,没哭,捂住脸。那额头绷起淡淡青筋,牵发而动全身般,生生憋红脸面。丁汉白叫他,让他别难过,看开点。
张斯年火气彤彤:“磨蹭什,买什饭?!”
气氛相当怪异,四人围桌吃饭,纪慎语抬头见张斯年古怪地打量他。丁汉白为梁鹤乘端上米粥,恍然发觉对方都快死,怒目气势却比得上尉迟恭。
他心想,难道这快就回光返照?
草草吃完,这纪慎语被六指右手死死抓着,生怕他被别人拐走般。那丁汉白往旁边凑,也被张斯年无情地拽开。
莫名其妙……直待到天黑,走之前丁汉白雇人守夜照顾,不许纪慎语留下。纪慎语不放心,况且到这关头,能多陪刻都是好。
绝症不治,拖来拖去,这天到来是预料之中。
纪慎语更死命地咬着牙,强止住心痛,却掩面呜声。如果只他自己,他能忍住,还能打着精神安慰梁鹤乘番。可丁汉白在这里,丁汉白还哄他,他就什都要忍不住。
当着两位老人家,丁汉白该懂得收敛,可天下间应该事儿那多,他还是选择随心。“珍珠,别太伤心。”他低声说,绕过去立在纪慎语身旁。
揽住,揉摸头发,轻拍肩头。“哭?”他微微弯腰询问,恨不得吻吻纪慎语发心,“看看脸花没花,出去洗洗,顺便给师父买点吃?”
纪慎语苦着脸点点头,转头埋首在丁汉白腹间,衬衫皂角味儿和周遭酒精味儿融合,威力像催泪弹。丁汉白搂他起来,擦他脸,小声说:“弄得手足无措,哄人也不会。”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