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凡心差司机把律师送回去,他没走,在工厂食堂对付餐,公司质检员明早到,交接前他要亲自监工。
捂着耳罩口罩,庄凡心仍被机器噪音和布料气味侵犯,夜里离开厂子时微微耳鸣,心率过速,险些扶着电线杆吐。
在镇上找间快捷酒店,条件欠奉,浴室还是风骚透明玻璃,庄凡心难受得没力气,合衣便睡。
他惦记着顾拙言要来,清晨未至就早早醒,返回工厂监工,九点左右质检员姗姗来迟,他劈头盖脸顿骂,董老板
庄凡心答:“姐你开口,当然给,今天对董老板定客客气气。”
见讨不到便宜,程嘉玛讪且怨地说:“小裴哥找你帮忙,真是找对人。”
“姐。”庄凡心没完没,“那再睡会儿?”
美女挂。干脆得像记耳光。
庄凡心翻身仰躺过来,窗帘不严实,缕光洒在被子上,他合眸,脑子里东西很多。约律师姓吴,今天最高温十七度,酒店早餐卡在电视柜上……过筛后,顶要紧,是明早顾拙言到榕城。
庄凡心没等来董老板回复,却接到程嘉玛来电。
天还没亮透,够早,手机屏幕兀自闪会儿,庄凡心才趴在枕头上接通:“喂,程总?”懒懒困困腔调,很磁性很黏糊。
他大概能猜到,董老板联系程嘉玛疏通说情,疏不开说不动,拿总经理身份压压也好。他瘫着手腕,手机距耳朵五公分,程嘉玛声音不那清楚。
里面柔声推拉,细语暗示,稍静些,程嘉玛露出点被敷衍不悦:“小庄哥,你在听吗?”她喊裴知“小裴哥”,对庄凡心,是认识以来第次这喊。
嗓音好听,人漂亮,只可惜庄凡心不是吃这套直男。“在呢,直在听。”他说,佯作热情,“程总,你是几几年?”
他全无睡意,爬起来梳洗穿衣,出门。
再次到镇上工厂,没下工作间,在办公室和董老板见面。庄凡心带着律师,依旧那副礼貌又金贵样子,嫌便宜烟难闻,嫌鞋子蹭灰,对对方说辞充耳不闻。
董老板软磨硬泡三四个钟头,喝水次性纸杯都捏皱,却无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庄凡心就要如约生产。
响亮到刺耳铃声回荡在工厂大楼,是工人休息铃,在这阵铃声里,董老板终于放弃挣扎出黑色绉缎连衣裙生产单。
单子传给工作间主任,调布,开工,耽误几天加班赶进度。
程嘉玛回答。庄凡心惊喜道:“那们同年诶,你几月份生日?”
“六月。”程嘉玛有些不耐,“小庄哥——”
庄凡心说:“别叫哥,圣诞节过生日,得喊你姐。”他埋在枕头上抽笑,“嘉玛姐,你说得有道理,昨天对董老板态度确实不好,话也讲得重点。”
顿,他恢复无畏态度:“姐,但都和裴知报备过,他同意,他又是老板,自然要听。姐,这处理完全以公司利益为重,合理维权,问心无愧。姐,说实话,昨天联系榕城家律所,以防董老板不答应,今天带律师再过去找他。”
三声“姐”叫得程嘉玛发懵,庄凡心不掖不藏,挑明说,理据皆存,还颇有光脚不怕穿鞋气概。半晌,程嘉玛问:“你点面子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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