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多意根本立不住,腿软就跪在地上,他不敢碰沈老手,便死死地捏住沈老衣袖。“爷爷……”他哭声很低,眼泪砸在地板上形成小滩。
殡仪馆车已经到,就停在胡同口等着白天出殡,帮忙街坊们也都陆陆续续起床,早早地过来吊唁。费得安拿着袋子黑袖章分发给大家,林瑜珠和费原起张罗早饭。
沈多意洗把
沈老生前嘱咐过,说出殡时候想从胡同走,让街坊送送。沈多意带着他来,像回家。
院子里大门上贴白纸,门心挂白色孝布,沈老遗体安放在客厅,桌上摆着遗像和贡品。林瑜珠已经哭红眼睛,费得安帮着给沈老穿寿衣寿鞋,也在无声地抹眼泪。
沈多意身白衣白裤,额头、手臂和腰间都绑着白布,等切安置好,他披上白色孝袍,坐在沈老旁边守灵。
街坊们拨拨来,但没人肯走,全都聚在院子里。胡大爷哭得最为响亮,抱着沈多意嚎啕半宿。
“多意,你喝点水。”林瑜珠伸手抹去沈多意脸上挂着泪珠,她再次哭起来,失态地进洗手间洗脸。沈多意捧着那杯水,他没有出声,没有哭喊,眼泪兀自流着,也没有理会。
杯热茶。他们各占据沙发边,开始起加班。戚时安打个哈欠,揉揉眉心说道:“平时总要争个高下,现在好,惨起去。”
游哲无奈地笑声:“这妹夫也不知道什时候能醒,大不以后让你们几个客户。”
戚时安边回邮件,边说道:“这就妹夫,你是多着急把游思嫁出去。自己都三十五,还孤家寡人个。”
游哲邀功:“当初要是录用沈主管,你没准儿现在也是孤家寡人。”
不提还好,提难免会想,何况戚时安正经历人生中很艰难辛苦时刻。他刚好点击“发送”,又忍不住翻出他和沈多意曾经往来邮件。
联系殡仪馆,订花圈,和墓园确认入土时间,每项他都要打理好。夜那深,他等着破晓天明,再好好地为沈老哭场。
四五点钟时,大家四散离开休息片刻,等着白天出殡送行。沈多意从椅子上起身,然后跪倒在沈老身边。他用手梳理沈老头发,触碰到沈老凹陷脸颊时,只感受到冰凉皮肉。
“爷爷,碧霞宫武圣问是非,乾元洞芸瑞见师尊,你《白眉大侠》还没听完呢。”他伏在沈老手臂旁,“还没和姥爷起去钓鱼呢。”
沈多意两眼模糊,声音抖得厉害:“爷爷,你别走,再留两年,再陪两年……”
“多意,你别这样。”费原接到林瑜珠通知便赶回来,他拉起沈多意,“守灵就是爷爷魂魄还在家里转悠,你这样他怎走得安生?”
沈多意向他请教问题,他当时在慕尼黑玛利亚广场喂鸟,就傻傻地站在原地回复,还拍张炒栗子摊儿发给对方。
天冷,适合吃包热乎糖炒栗子。
戚时安拿起手机,这个时间对方应该已经睡,便发送信息:“明天上班给你带糖炒栗子,记得到三十层找要。”
发送完毕,他合上电脑准备去里间眯会儿。
屏幕亮起又暗下,没人注意到床上手机有什动静,秋叶胡同里家家大院都灯火通明,街坊们进进出出地帮忙张罗着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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