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谙把攥住徐京墨腕子,他正欲再言,突然,道闪电撕裂天际,接着个闷雷从厚重云层中炸开,亮白光瞬照亮整个殿内,将萧谙微微发红眼照得格外清楚。
他忽然福至心灵,放开那细白腕子,手指下滑抓住徐京墨袖子,浑身细细颤起来,声音里也带上几分恐惧:“哥哥,今晚留在宫里陪睡吧。”
见徐京墨面色松动些,他顺势将谎言编下去:“打雷,害怕……”
“你害怕打雷?”徐京墨看着缩成团,还在不住发抖萧谙,低低叹口气,伸手捂住萧谙耳朵,“陛下怎不早说呢。”
萧谙睁着双黑白分明大眼,脸不红心不跳地讲:“从前都有宫女陪在床前,但自登、基搬来此处后,夜里寝宫中便不再留人,都是个人睡。”
头磨蹭,嘴里还小声地念叨着:“乖,别动。”
正是这句话,让萧谙浑身都僵硬起来,他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萧谙其实对徐京墨睡颜并不陌生。
记忆中,上京夏似乎总是潮湿,六七月大雨未免太任性,想来则来,想去就去。雨来时电闪雷鸣,响动格外大,常常是滂沱大雨。那时候他刚登基不久,夜里睡在皇帝寝宫中大床上,只占着里侧小小方,时常被这些动静惊扰得难以入睡。
直到有天,徐京墨留在宫中教他练字,他字写得实在是惨不忍睹,徐京墨便耐着性子慢慢教他横折撇捺写法,这来二去便延误时辰,萧谙留徐京墨在宫里用晚膳。谁知两人吃完后,桌子刚撤下去,外头狂风大作,竟是落下瓢泼大雨来。
“也许是因为母后是在雷雨交加夜晚薨逝,每到下着雨夜里,都会很害怕打雷。京墨哥哥,你能不能留下来陪睡夜……就夜。”
仪婉皇后生萧谙时落下病根,身子逐渐虚弱衰败,于衍明十二年病故。她走那年,萧谙还不到五岁。
徐京墨终是抵不住萧谙这番话,他弯下腰将萧谙抱起来,朝殿内大床走去。萧谙坐在徐京墨臂弯上,搂着徐京墨脖子,乖巧地将脸贴在他胸口,心知目已经达成。
那夜他是在徐京墨怀抱中睡着,徐京墨身上有股很好闻淡香,萧谙怎闻也闻不够。那人怀抱很温暖,微凉手轻轻拍打着他脊背,哼着小曲哄他入眠,尽管只是再平常不过童谣,萧谙仍觉得令他无比安心。半夜萧谙睡得不老实,将被子踹开时,徐京墨还会边柔声说“乖啊”,边伸长手臂,将他揽入怀中。
有第次留宿宫中,自然会有第二次
徐京墨等足有个时辰,也没见雨有停势,打算冒雨回府:“臣先告退罢,以免扰陛下睡前清静。”
不知道为什,那个夜晚,萧谙就是不想让徐京墨回去。如今想来,大抵是他曾对徐京墨产生某种依赖,而这种依赖是源于他内心深深孤独。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深潭中央挣扎多年人,偶然见到块浮木,哪怕它不属于自己,也要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
“徐相,今夜就别走,留在宫里暂睡夜吧。”
徐京墨想也不想便回绝:“陛下,这不合规矩,内臣不便在宫中留宿。”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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