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幼娘身白衣,外边又套件黄麻坎肩儿,腰系麻绳,跪在灵前,叫她拜便拜,叫她停便停,两眼空空洞洞,痴痴呆呆就像丢魂儿般。
好日子才过两年,相公虽然常年在外,但是她知道相公心中有她,直深爱着她。相公如今位极人臣,已是显赫到无以复加,可是对她这个和妾室们比起来姿色寻常、身份卑微猎户女儿却直又敬又爱。
相公虽然在外奔波,但是她心里有他在,就踏实、甜蜜,然后现在老天爷在赐给她最大幸福仅仅两年之后,就残忍地收回去。两年前为夫办丧事,她还不知道情滋味,虽说悲伤痛哭,主要还是种为人妻本能,而这次,她心都被掏空。
素烛惨淡,阴风凄凄,纸皤飘拂,白花摇曳。玉堂春和雪里梅浑身缟素,珠泪断线,哭声音嘶哑,花容惨淡,带雨梨花般,她们已经哭不出来,也不敢再哭,因为韩幼娘已经整整三天,就这动不动地跪坐在这儿守灵,
杨家大院里很热闹,进大门儿,左厢房里鼓钹齐奏,只见门窗四开,群头戴黄梁道冠,身着玄色道袍老道,脚踏七星步,手中拂尘轻扬,口中念念有词,正为威国公做法事,保佑他元神不灭,能早登太虚仙境。
这些人是白云观道士,凭他们有道官职务身份,寻常人是请不到,不过威国公身份可不同,再加上他和国师关系非同寻常,所以白云观主亲自领着十大弟子,也不用人请,就主动登门。
右边厢房是雅各思、火者亚三等传教士,高管家年纪大,对西洋和尚作法事挺排斥,所以安排好地方就再也没进去,不知道这些西洋和尚是怎做法,只知道他们是在祈祷什天使接引自家老爷上天堂,个很美丽地方。
高管家见他们没什法器,比不得人家佛道两家排场,只道是趁机打秋风来,心里很是鄙视,不过老爷生前对他们很好,家里也不差这点酬礼,也就由他们去。
正对面杨凌素日会见外客主厅,现在已经改成灵堂。屋檐下挂着排白纸糊灯笼,抬眼望,就可以看到个巨大黑色“奠”字。
灵堂肃穆,正面是块连天接地白色幔帐,黑漆棺材摆在幔帐后边,只露出个头面,棺里没人,只有杨凌穿过套衣物。
幔帐上部行正楷:“文成武德威国公杨千古”。幔帐两边悬挂着全是京中王侯*员们送挽联,左右墙壁上挂满祭幛。落款不而足,左边是以成国公朱刚为首王侯公卿所送,右边是以三大学士、六部九卿为首文武百官所送。
内容不外乎都是些什“音容宛在”、“永垂不朽”、“风范长存”类东西,下边是落款,正中间奠字下方是张条形黑漆木桌,上面摆着香炉、供果。
灵堂里香烟袅袅,铜炉里昂贵檀香木烧劈啪作响,浓郁香烟袅袅升起,让灵堂内变雾蒙蒙。十八个诵经高僧已经退到廊下喝茶休息去,灵堂上,右侧字排开跪着韩幼娘、玉堂春、雪里梅和杨凌侄儿杨云龙。
唐仙也是身缟素,和韩威夫妇红肿着双眼正答对着前来拜祭客人。丫环婢女们蹑手蹑脚换香火、剪烛头,焚金银纸锞,仆人们端茶递水,人流不断却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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