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似乎比他更尴尬,因为沉默时间更长。
杨剪说:“不熟。”
对方迟疑道:“伤患被冲到条山沟底部,是今天上午发现,没有证件,所有财务只剩随身携带部手机,塞在衣物最内层,电话卡拔掉,通讯录应用程式聊天记录等等全都清空,只有条拨打失败记录,看时间是被困期间拨出,显示是您电话号码,所以们把您确认为第联系人。”
杨剪道:“可能手机号比较好背。”
说这个自己也不信,不过也就是随口搪塞,他倒在沙发上,准备挂电话睡觉。
李白那人他再清楚不过,就算瘸条腿,醒来也能自己活命。
袋。
北京此时正是暮夏,空调还要开到21度时节,身上这件夹克今年还没来得及干洗就从衣柜里挖出来穿,熏得这路都是樟脑味儿。又熏将近两个小时,杨剪到达铜仁,比预想还早刻钟。他在长途汽车站门口买件塑料雨披,摸黑走到个路口外租车公司时,裤子已经湿到小腿,牛仔布料被泡得很沉,肺里倒是滋润清净不少。这公司只有间公共厕所大小门面,好在先前加价预约,有人在里面等他。车场里停着三辆空车,杨剪开走那辆底盘最高丰田SUV。
他要往德江开,人累,路也不熟,半夜上马不是为锻炼驾驶技术,只是目前只有这个法子能把他带过去。火车停运,所有大巴班次都取消,那小城现在称得上是个“灾区”,两天前刚爆发场泥石流,把几个山腰上村子直接吞下去,也上新闻,失踪人数在二百以上,目前找到约有五十。
李白就是这五十分之。
伤得不重,只是脑震荡昏迷,外加几处挫伤以及左腿轻微骨折,就没送去市区,在县医院里待着。
“稍等,您先听说完,拨打失败后两分钟,伤患还录条语音备忘录,时长两分半,命名杨老师wpainu,”对面字正腔圆地念,“因为伤患用是二十六键键盘,们推断这串乱码是‘爱你’意思。您认识这个杨老师吗?”
杨剪盯住天花板下乱扑那只飞虫。
“们打开听几遍,判断不出在说什,很模糊,线索实在不够,”对面又道,“如果您认识这个杨老师,请务必告诉们。”
“……”杨剪静两秒。
他又平和地说:“就是杨老师。”
所以杨剪需要到县城把人接走。
当时接到电话,杨剪本来不打算动身。晚八点,他刚下教职员工大会,领个青年教师表彰奖,第二天还得上课,他有两个班九十二个学生,目前记住名字只有十二个。对面自报家门说是救援工作组,要跟他确认救助者身份,听说耳朵上有串小眼,眉头唇下也是,他知道那是李白,又听那凝重口气,他以为李白挂,挂在个他从没听说过地方,所以年多没见居然就是永别?
喉头口气提上来,蹿到太阳穴里突突,又听说那人还活着,只是不省人事,医院床位紧张条件差,得抓紧时间让亲友接走换地方调养,那口气松下来,就让他想撒手不管。
“他跟平时没什联系,”杨剪这样说,“这边也挪不开,必须得现在去接走吗?”
对方口气有些奇怪:“您意思是,你们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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