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常常觉得,是因为自己愚笨,才导致人生荒谬。
又次,他边想着“你去死吧”,边奔来忙去。他认为这种行为非常可笑,却还是逐做,去超市买堆补养品和鲜花,把那个床头柜跟那条墙根放满,去给杨遇秋找护士量体温,找
抢在杨遇秋回话前,他又说:“如果你死在手术室,是签字,跟他——”
杨遇秋打断道:“这个想过。”
她坐在床沿踩上拖鞋,慢慢走到李白身边,掸掸他假貂领子参差掉落碎毛,“进去之前会写张纸说明情况,如果真出什意外,你给他看,他也不会怪你。”
“不是怪问题,”李白顿顿,“不只是。不想骗他,这是不想干事。也不想让你出意外然后大家都伤心,这是不想让它发生事。
“那怎办?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杨遇秋哈哈大笑道,“已经这样,只要做就会存在风险,你告不告诉他,也都不会让风险增加或者减少。”
疯就疯你干脆去死吧,边推掉工作,挨冷眼质问和辱骂,扣工钱,从远郊赶回城区买机票,等于说是白白忙活两个月。他从比西北更西北地方回到首都,更具体点,是海淀区妇幼保健医院。
还不能告诉杨剪。
这医院几栋楼外墙漆都是粉色,很有爱心样子。里面挤着也都是妇女儿童,以及围着他们转老头老太跟成熟男性,因此李白这个风尘仆仆愣头青吸引不少目光。他知道自己灰头土脑,军大衣和来不及放回出租屋行李箱也很可疑,心里却有些快活,他找到杨遇秋病房,盼着她因为自己怪异而显露尴尬那刻。
却没有见到,杨遇秋很虚弱,正在睡觉,病床周围跟床头柜全都空空,什都没有。护士追过来,听李白说明来意要他填表,在李白纠正“是她朋友不是她男朋友”时候,杨遇秋才醒,她撑着床沿扶栏坐起来,脸色煞白地说:“是弟弟。”
护士把表格拿走登记去。
李白再次产生那种强烈感觉——自己被绑架。
杨遇秋接着说:“你现在跟你哥提这事儿只能起到个效果,就是让他心烦意乱。放在谁身上都是样,他现在已经够焦头烂额,他跟他那几个同学在中关村订得起十五块份儿盒饭吗?姐姐不想影响他工作,你也不想。”
这番话让李白紧紧地闭上嘴,不再想说话。他犹豫。看到杨遇秋这胸有成竹,循循善诱,他也无力抵抗,想起只是两年前某个雨夜,家属楼下被踢得震响奔驰车。当时他得出结论是,如果杨剪要哭那定会选择个足够淹没声泪,bao雨天。但在华北平原没有雷雨干燥深秋,李白还是不想让杨剪难过。
他最后问杨遇秋句:“以后呢?你还准备继续跟着高杰?”
杨遇秋对着空气骂声,回床睡觉去。
“你什时候做手术?”李白仍和病床保持距离。
“你现在像个小放羊倌儿,”杨遇秋冲他乐,牙龈倒还有些血色,“有你在这儿,明天就能上手术台。”
“风险有多大?”
“到时候签字之前,医生会和你说。”
李白静会儿,道:“后悔,不能不告诉杨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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