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立马拖着箱子拎着纸盒跑近,又在圈外蓦地停住,在个正在啜
杨剪含住他喉结,说,是吗。
他们那多人,都需要你,把你从他们那儿,抢走。李白抱紧他肩膀。
杨剪在那尖尖喉结上轻咬,还是说,是吗。
这真是意料之中回答,李白眼睛被缠绵晃失焦,却悄悄笑。杨老师,杨剪。你就没准备给个答案。你从来都不喜欢给人答案。也知道,就算没有,你早晚还是会走。
事实上在类似贫瘠年纪里,李白同样期盼过有这样个老师能降临在自己身边,或者师傅也行,他没那贪心,非得坐进教室。他只是想要个年长可靠人,可以看到他伤疤,可以教他治疗它们。可要是真让他遇见,如车斗里那些眼里闪光正常孩童,现在看来,又会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天塌地陷就叫不醒他们。
年纪都不小,这样村寨总是静谧空旷,年轻人都不在,最有活力是那些裤脚沾着泥土半大孩子,他们蹲在各自家门口,远远地听见动静,他们就都站起来,仿佛对来客已经盼很久。
有好多孩子叫“老师”,害羞那些不吭声,也要在外圈紧紧围着。
但杨剪只能带走自己学生。
他穿梭在泥墙之间,扇扇破木门中,熟练地按名单找人,他驱走咬李白鞋跟狗。找到学生跟在两人身后,渐渐连成串子。不时有家长交不上钱,摘下房梁下面老腊肉,又从床底下摸出篮鸡蛋,想来抵账,杨剪就会和他们说,义务教育学费国家都交上,孩子吃住都跟着学校,也可以先欠着,等助学金批下来再统补。
见过太耀眼人就再也忘不掉,这情形放在谁身上都残忍,是诅咒。因为离散似乎永远无法避免,谁对谁也不会每分每秒都奉送。接受得就好好活下去,接受不,也不会死。
但杨剪本来就是他。
他本就应该把杨剪带走,他不需要送别,他与杨剪离散,那才是不正当。
李白只是在心里想想,这样就不会被纠正。
行李不多,但杨剪单人旅行箱总归不够用,八月二十号那天,李白坐大巴进县城,又买个大。回来时午后太阳正好,七十来个学生跟几位老师都聚在操场上,盘腿而坐,中间围着人正在旗杆下唱歌。抱把吉他,扫弦也简单,唱是窦唯歌,黑梦,第三首,《还有你》。
让你们孩子过来上学就行。
然而更多时候,这样拜访根本就碰不上家长,要是说爸妈出去打工,好久没回来,要干脆低下头不声不响,孩子们无非是这些反应。遇到这种情况,杨剪仍然不着急,他让人领着自己去村支部那里登记,说谁谁谁家儿子女儿被青岗中学带走,签下很多单据,最终他都会把身后那串学生个不落地送上车斗。
挺奇怪是,好像旦爬上这辆车,妖魔鬼怪就被甩开,林中重雾毒瘴也散干净,孩子们个个变人似神采飞扬,话也密,他们在车斗里在李白身边围坐,问好多问题,问不到答案也没什,他们自得其乐地唱起歌。
李白默默地想,当学生果然是件很不错事。
划完最后张名单那个晚上,李白在床上叫着杨老师,问,是不是特别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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