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只有五毫升,瞬间就推完,拔出针头那秒陆汀感到脊柱坠痛,好像地下有什未知力量在拽着他,要把他万劫不复地吸进去。“妈,爱你,妈妈爱你。”他重复地说,爬到床头和母亲面对面,目眦欲裂地看到滴泪,从那枯黄眼角滑落。
怎能这样啊。陆汀呆呆地看着,空掉注射器从手中滑落在地。
他还是没有想象中那强,又那坚定意志。
但切都已是完成时,世界也在这刻回归寂静,各种仪表冗长“滴”声过后,场死亡被宣判。陆汀什都听不到。
陆芷破门而入,用哭肿眼睛看他,用力把他拉出房门,之后陆汀就离开保密病区,在走廊长椅坐着,摘下防护头套和面罩他才察觉到眼泪,他大概已经哭很久,灌得脖子都是湿。他低着头,喝舒锐给他冲葡萄糖水,任何人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无非是安慰,又无非是后事处理,陆汀总会抱紧自己保冷药箱,抬起头温和地回应他们,对方离开时,他还会说谢谢,说再见。
她蹲下来给他拥抱,问他说,宝贝等妈妈多久。
陆汀那时便得到对于“美”定义。这定义现在也没变,只不过渐渐模糊,他怀着某种怨气和委屈,抗拒在心中描摹母亲形象,结果固然是遗忘。但现在面对那张面目全非脸,他却忽地拾起所有美丽印象。
“妈妈。”陆汀开口。
最明显变化体现在心率上,陆汀知道,她听见。
“来,来看您,”陆汀俯身跪在床边,十四年未见,重逢虽是如此,他也舍不得远离寸,眨眼秒,“您疼吗?”
没有人让他离开。没有人说诸如“你快回家休息吧”之类残忍话。陆芷陪他会儿,然后也走。大约凌晨三点半,陆汀眼泪还在断续地流,让他感到无措,走廊寂静忽然被打破,来人正是他父亲。
陆秉异穿身纯黑西装,身后跟着群同样黑西装人,他们在大约十五米远地方停步,站成撮等待,只有陆秉异人快步地走着,来到陆汀跟前。
陆汀站起来。
“去看过你妈妈,”
心率提得更高。
“有好多话想和您说……”陆汀喃喃道,比如什?他问自己。比如和喜欢人结番,虽然他现在不见,但还是好喜欢他。比如孩子没,他可能正在死,因为肚子在痛,对不起他,已经是个杀人凶手,但这没有办法……又比如,不怪您,也没有恨过您,记得您留下那封信里每个字,看到您这样,好疼,好疼。
最终发觉自己半句也说不出口。
陆汀站起来,走到药车前,从第层拎起那管针剂,手臂静脉注射即可,两分钟内见效,他还记得在学校做那些问答题呢。转回身,他目光擦过玻璃窗外目瞪口呆两人,落回母亲身上。
不敢看得太重,怕压疼她,只能用冷静目光观察。陆汀看到手臂尚有几块完整皮肤,青色血管清晰可辨,“您放心,会好好活下去,是谁把您害成这样,会个个找出来。”他又次跪回地面,小腹传出疼痛已蔓延至全身,心口尤其难忍,但他克制着自己,托起母亲手臂,针头刺入血管,稳稳地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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