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罗衣紧张地答。
“弹吧。”
仇薄灯慢慢地斟满酒。
他坐在鎏金镀银温柔乡,举目都是奢靡,满耳皆是丝竹管弦,随手招妖童媛女不计其数。可他不要谁陪他饮酒,半垂眼睫,凝视杯盏,仿佛满座没有谁是他真正想起饮酒人。
可又是什人能和他共饮呢?
女孩叫罗衣。
她直被当做未来天女培养,看起来闷不做声,性子其实有点傲。媚娘要养她未来气骨,也没怎磋磨她,有意无意地纵容下,罗衣招客时只负责弹琴,从不肯像其他人样,争先恐后地斟酒卖笑。罗衣和新选出来天女不对付,天女喜着白衣,她就只穿红裙,以自己烈艳为傲。
可在今天晚上,这份傲气忽然就散。
进门时,罗衣抱着琵琶,随意地往里看眼,隔着前边姐姐们,她惊鸿瞥般地见到那个斜卧软塌少年……瞬间,罗衣几乎想要扭头就走,赶紧去把自己身上红裙换掉。
世上就是有这样人。
才特地做下“无花笺不入楼”规矩,本质上还是长袖善舞商人,最是懂得怎不动声色地讨好贵客。
仇薄灯几人进溱楼时,没报身份,楼中媚娘就早已眼认出左月生这位标志性横圆竖阔山海阁少阁主。揣度着,根据他爹,溱楼常客左大阁主口味,从斟酒摆碟到弹琴低唱,都安排上佳清伎。
先皓腕提朱篮,红指点冰盏。
退出雅间时,媚娘忖度:这回少阁主定然会满意吧?
……满意个鬼。
罗衣不知道,她深深低下头,调下音,便弹起《孔雀台》。
孔雀徘徊,清歌云上台。
孔雀二徘徊,故人越山来。
…………………………
君长唯提刀在礁石上蹲大半晚上,不出意料地拦住个无声无息越过山海主阁阁界家伙。
他要是身素雪,那天下就无人敢穿白衣,他要是身绯红,那十二洲内就再无艳色。
穿红裙罗衣在他面前,骤然就成庸脂俗粉,骤然就低到尘埃里去。
“会弹《孔雀台》吗?”仇薄灯忽然开口问。
罗衣指尖抖,险些拨错弦,意识到这名漂亮得不像话公子是在和她说话后,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长得姝艳无双,是那种咄咄逼人美,让人觉得他看不起谁都是理所当然。出乎意料地,他说话时,虽然称不上温和,但比那些明明傲慢到极点还要故作谦逊“君子”让人舒服多。
“会。”
左月生瞅,几十上百两黄金买东西就这指甲盖大小,脸都绿,差点就要当场掏出左少阁主身份,来给溱楼贴上百八十道封条,抄它个底朝天。
“你爹也是溱楼常客。”
陆净提醒。他靠在椅上,享受美人捏肩,感觉离家出走这久,总算是又重新活过来。
左月生气哼哼地口个吞果点,旁边艺伎约莫是从媚娘那里得点风声,双桃花眼不住往左月生身上飘,可惜纯粹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不渡和尚那边倒是很郑重地给位蓝衣女孩看面相,看完面向看手相,借“观众生”把个小姑娘哄得直笑。
群艺伎中,最漂亮是个年纪看起来最小红衣女孩,抱着琵琶跪坐在软塌边柔毯上,低头拨弦,偶尔飞快地瞥眼旁边自斟自饮仇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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