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樊笼!”
仇薄灯握剑,旋身,剑碎云城。
上卷《天地囚客》终
白衣广袖神君自火光中走出。火星落到他衣肩,转瞬间,向下燃过衣袂,将白衣染成烈焰。神君从虚空中抽出条绯绫发绳,随手挽起青丝三千。
“以赤诚爱天地,天地赤诚爱。”
他踏上天阶。
步步,自天上走向人间。
“来。”
“从此以后,每次雪过山河,都是你在说爱。”
仇薄灯慢慢松手,低声对消失人说。
没有回音,只有雪落。
仇薄灯却笑,眼角眉梢明媚如昨。
他低头,慢慢地将暗金色夔龙镯扣过腕骨,然后环顾四周。白云上,立柱排间,画脊飞檐,草木堂殿都熟悉如从前。远处,有太阳自地平线升起,将宫阙镀上层辉煌锦绣。
月母冷冷立在水泽间,不远去,也不上前。仙门衣沾尘血,或叹息,或无颜。
恩恩怨怨。
仇薄灯抬首,以指覆面。
看不见,听不见,什都没有……他不怕死,也不怕冷,他可以死,可以魂飞魄散,唯独无法失去个人……不只是天道,那是阿洛啊,是他阿洛。他护他那多年,是偏爱?还是为人间?
他终究不是至圣至贤。
大笑。
怎会有这可笑神?
………………………………………………
枚夔龙镯。
从空中坠落,翻转半圈,折射缕金线。
仇薄灯轻声说,他瞳孔印出月母,印出仙门,印出千山与万壑,白水与黑河,印出十二洲大地飞鸟走兽,芸芸众生。
“恨,爱,怨,敬,罪,奉。”
最后步,红衣重入人间。
“来!”
太剑破空而至。
“可是阿洛,这是他们天外天,不是云中城。”
仇薄灯轻声说。
他在日光抬手,两枚古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朱火冲天而起
火与风席卷白云,席卷立柱飞檐。云间宫殿在他背后轰然倒塌,云海变成火海。
初雪落云间,轻吻神君眉眼。
依稀似故人。
……曾经有马车行进在崎岖山间,有少年从挥金如土纨绔变成斤斤计较商人,说,要在晨时说爱,要在午后说爱,要在暮晚说爱,要在春来惊蛰时说爱,要在夏至暑满说爱,要在秋来霜降说爱,要在冬至雪寒说爱。
他恋人说,好。
他恋人很笨拙,可答应什都会去做。
仇薄灯接住它。
手指收拢蜷屈,夔龙细鳞烙进肉里……带他看日升月落,带他去天水线人不见,世界空空茫茫片……那傻个呆子,到底自己恨自己恨多少年?恨到执念成魔,也不敢让他发现。
“怎这傻?”仇薄灯轻声问。
往前往后,千年万年,这片天地怎会与他无关?出身为神,最后不被承认;与妖为友,最后反目成仇;托信与人,最后业障缠身……如果连天地都不爱他,那他还剩下什?还有什?
天上人间,寂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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