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岛妖族既然胆敢违背命令私渡荒侍,自然会受惩戒。至于那些已经脱离三十六岛妖族……它们和仙门,有什恩怨,那是它们和仙门事。人族修士不是每每自夸斩妖除魔吗?”牧狄冷冷道,“那就让那些斩妖除魔仙门自己去解决,别指望三十六岛替他们收拾烂摊子。”
顿顿。
牧狄低低笑。
“你令巫族北上,不止是为让他们重回夷丘故地吧?巫族为云中古裔,比仙门更解三十六岛各族习性,有善驭虫鸟,无物不可成为巫族监控四方眼睛……好颗东扼妖族,西镇仙门棋子,”牧狄屈膝搁酒坛,嘲弄地望向对面人,“你以前不权不衡,不是你不懂,是你不想用,可如今呢?”
如今呢?
胡家老妪熬粥暖洋洋,梅花渍是芬芳新蜜,白梅酿酒也烈刚刚好,口下去,能从肺腑暖和到手足。天寒地冻,就该在这样角落闲聊打岔,从前天酿酒偷花扯到今天雪地猫儿打架。
可两人谁也没开口。
该说,不管是怨怼,还是愤怒,亦或者是恩仇交织,质问徘徊,都已经在十二年前说尽。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寒暄,也已经不需要多言,大家单刀直入,针见血得点儿也不像故人。
许久。
神君放下酒坛:“西北天阙不足,日照难至。鲸群留北,旦大荒助长厉风,便是龙鱼陵居之地也要被冰封。白民不至于不知道这点,大荒允诺你们什?”
白梅酒落进浅底阔口酒盏,溅起晶莹水珠。取古川寒水酿酒香味悠远,远到而来客人落座在对面,言不发,饮尽杯又自斟杯。黑氅红衣神君拈勺喝粥,白勺碰黑陶,声音孤冷。胡老嬷干孙女会看看这个,会又看看那个,不知为什也不敢再吆喝揽客。
不大不小个粥铺棚下,只有两位奇怪客人。
白勺轻轻搁下。
神君抬起眼:“今年西洲鲸群不南下。”
“是。”
如今先是北调巫族以监
“为什不能是们自己要这做?”牧狄声音漠然,“哪怕是被冰封冻死寒中,也好过成为人修牲畜,任劳任怨,最后被剥皮抽筋,炼油取肉,成为诸位仙门贵客盘中餐来得好吧?”
“御兽宗违令暗猎鲸群事,会处理,”神君缓缓道,“但厌火岛魇猿在六年前失踪,它腹有芥子界。朝阳岛水伯八足青黄兽在年前隐匿,它能渡川河,能借水泽……十二年来,西洲和云洲二洲荒侍忽增,三十六岛也该有所处理。”
残雪白梅低垂,印照在神君与大妖脸上,光影斑驳。
平静与冰冷目光在光影中对峙。
冬日未升,晨寒正盛。
黑衣白冠牧狄端着酒盏,言简意赅。
“是白民吧?”神君推开粥碗,也自开坛酒,凝视酒液斜斟入盏,“雒棠和肃慎,”和鲸群赌球十赌九输,总是不认账……他细微地停顿下,将所有涌动往日琐事掠过,“他们虽然离鲸群近,但说服不鲸群。”
“是,”牧狄转动酒盅,“鲸群随厉风南下破冰,以止百川入湾,世代如此没错,可这对鲸群又有什好处?它们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不做,谁也管不,您说对不对啊?神君大人。”
神君没说话。
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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