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暗淡无神。只是当他发现里厄俯身靠近他时,眼睛才问闪光。
“喝水吧。”里厄对他说。
他喝水,头又往后倒下。
“时间真长啊!”他说。
里厄抓住他手臂,但是塔鲁已把目光转向别处,没有作出反应。突然,高烧像潮水冲破病人体内某堤坝那样,明显地又涌到他额部。当塔鲁把目光转向里厄时,医生把脸凑过去鼓励他。塔鲁还想勉强露出笑容,但这时他那咬得紧紧牙关以及被层白沫封住嘴唇使他无法如愿。不过在他变得僵硬脸上,两只眼睛还是炯炯有神,闪耀着勇敢光芒。
早上七点,老太太走进病房。医生回到他书房打电话到医院,以便安排别人在那里替他班。他同时也决定推迟门诊时间,在他书房内沙发上躺会儿,但他刚躺下就马上站起身来,回到房间里。这时,塔鲁脸已转向老太太,看着她那小小身影,而老太太则正弯着身子在他身边椅子上坐着,两只手合在起搁在腿上。她看到塔鲁这样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因此就把个手指放到自己嘴唇上示意,并站起来把那盏床头灯关掉。但是日光很快地透过窗帘,不多会儿就驱走屋内黑暗,照亮病人脸庞。老太太发现他那凝滞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她俯身替他整理下枕头,直起腰来,把手放在他潮湿而又鬈曲头发上,停留会。这时她听到种仿佛从远处发出、低沉声音向她表示感谢,并告诉她说现在切都很安适。当她重新坐下来时,塔鲁已合上眼睛,在他那衰弱脸上,尽管嘴闭得很紧,好像又出现丝微笑。
中午,高烧已达到顶点。阵阵剧烈、出自体内深处咳嗽使病人身躯不断地颤动,同时他又开始吐起血来。他淋巴结已停止肿胀,但并未消退,硬得像紧紧地拧在关节上螺丝帽,里厄认为已经不可能再动手术把它们打开。在阵阵高烧和咳嗽间隙中,塔鲁还不时地把目光投向他两个朋友。但过会儿,他睁开眼睛次数就越来越少,被瘟神糟蹋得不成样子脸部,在日光照耀下,变得越来越惨白。高烧像场,bao风雨,使他周身不时地惊跳、抽搐,他越来越虚弱,最后渐渐地被这场,bao风雨征服。从现在起,里厄所看到只是张毫无生气、永远失去微笑面具。曾几何时,这个躯体使他感到多亲切,而现在它却被病魔长矛刺得千疮百孔,被这非人痛苦折磨得不省人事,被这从天而降、仇恨妖风吹得扭曲失形!他眼看着塔鲁渐渐地淹没在鼠疫大海里,而他对此却束手无策。他只能留在海岸上,张开着双手,心如刀割。他再次感到自己既没有武器也没有办法来对付这场灾难。最后,无可奈何泪水模糊里厄视线,因此他没能看见塔鲁突然翻身,面朝着墙壁,接着好像在他体内某个地方有根主弦绷断似,在声低沉呻吟中离开人间。
夜晚又降临,战斗已经结束,四周片寂静。在这间与世隔绝房间里,里厄感觉到,在这具已经穿上衣服尸体上面笼罩着种惊人宁静气氛。许多天以前个晚上,紧接着人们冲击城门之后,在那并排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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