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到半夜,突然起来从床头拿起笔,环顾四周,又把笔放下接着睡。睡觉不算轻,但是旦中途醒,就不容易睡着,第二天准报废天,所以就睡在原来保姆房间。孩子小床已经买好,就在大床旁边,裸露着肋骨样床板,散发着来自南方油漆味。剧组死人是个十九岁男孩,专业潜水员,拍潜水戏溺死,准确地说,是在水下犯心脏病,猝死。从房间里出来,把马革儿房门轻轻推开,往里头瞧,她脸冲里夹着肩膀睡着,像个葫芦。说,马革儿?她没反应。把门带上,穿上衣服下楼。十二月末,晚上挺冷,但是从闷热房间里出来,被晚风吹,还挺舒服。白天踢球,感觉身体特轻,特别年轻。岳小旗正在小区门口抽烟,系着条蓝色围脖,背对着。他形象挺不错,标准北方男人,有个儿,方脸长腮,上身长,腿短,因为常年踢球,往那站,两条腿哈哈着,像是两根床底下弹簧。他原来是运动员,练中长跑,进过国家集训队,后来不知怎混到演艺圈,当五六年演员,开始是龙套,后来是大龙套,再后来在电视剧里能演个男三,就是女主角二弟那种,动不动就从屋里冲出来说,姐,不同意!近几年戏不怎演,做起执行导演,干两个低成本电影,都没赔没赚,影展倒走圈,算是可以。大家有时候问他,小旗,你演戏演得好好,已经从女主角表弟演成亲弟,干什电影啊,齁儿累,还不挣钱。他就说,嗨,干电影挺好,别小看弟弟,弟弟认真,也有不少情怀,再怎着也是看《地雷战》长大。岳小旗是东北人,但是因为在北京待年头长,又演戏,学口北京话,见谁都自称弟弟,要不就是长叹声,晃脑袋,唉,谁叫喜欢您呢?
走到他跟前,他递给支烟说,马革儿怎样?闹吗?说,听话就不闹,你有事儿说吧。你怎知道住哪?他说,两句话说不清楚,咱们找地方坐会。说,站这说吧,会她醒找不见,准得害怕。小旗把头抬起来,看着说,哥,生死攸关事儿,占你两三个小时,弟弟辈子记着你。他眯着眼睛,有点淌鼻涕,手里攥着烟,就让它着着,衔着长长烟灰。仔细看,他羽绒服里穿着睡衣,脚上没穿袜子,露着两个脚脖子。说,去哪?他说,四得公园吧,安静。说,下午刚才从那回来。他说,知道,所以咱们去那,都熟。半路他去超市买瓶混合型威士忌,要两个纸杯。从来没在晚上来过四得公园,这个点竟也不是个人没有,有个看不清岁数人站在球场中央里颠球,戴着帽子和口罩。颠得不好,会掉,但是很执着,又用脚勾起来颠,颠不好原因主要是身上不协调,手向外翻着,球都不转。球旦不转,就像石头样不好颠。隔着网子看他会,很想跟他说,颠成这样是不值得买球鞋,还不如在公园里跑两圈。看着那肥鸭样努力双手,当然不会说。和岳小旗并不熟,就是在个所谓电影人球队踢球,见过几次,他踢得不错,人又客气,踢完球随众起喝过几次酒,私下里从没单独见过。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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