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彦果然下班就冒着雪来,韩太太心疼地说:“瞧这孩子冻!快暖和暖和,换上新月鞋!”
陈淑彦和韩伯伯、韩伯母说会儿话,无非是说亏得两位老人家帮她大忙,上班地儿这好,离家又近,等等,都是
西厢房温暖如春,正等着新月回来。
姑妈赶在新月到家之前,就把西厢房里炉子点上。新月不在家时候,这屋不住人,空着,自然是不用生火,但她还是每天照旧里里外外打扫遍,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栏杆和梳妆台、桌子、椅子以及那镶着照片小镜框,都擦得干干净净。她好像根本不承认新月已经走,在她心目中,新月永远是这个家庭中最重要成员,她感情寄托。她在收拾西厢房时候,就觉得新月伴随在她身边。她担心久居学校会冲淡新月对家庭感情,尽切力量牵住新月心,她要让新月每次回家都感到温暖。
父女俩进门,姑妈就慌着拿扫炕笤帚扫新月身上雪,边兴奋地叨唠着:“得!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得啦!瞧这雪……”
“当然是平平安安喽!场雪怕什?还有老爸爸保护着呢!”
新月嬉笑着往里院走,先到上房跟妈妈打个招呼:“妈,回来!”
心里便宽慰好多,食欲也增强,把两盘肉片全部涮光,还觉得胃里尚有余地。正待再要点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只老式怀表看看,已是两点十五分,便打消念头,起身付账,匆匆下楼去。
他走到王府井大街南口,在风雪之中上十路公共汽车,回家。路上,还在顺着刚才思路往下想,设想着将来新月毕业将如何如何。妻子说:“你还想把她送到外国去是怎着?”哼,韩子奇心说,你懂什?外语人才是国家宝贝,会有出国留学或工作机会,到那时候,新月将真正认识世界,解她本不解切……
白广路车站到,他下车,却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朝着十九路车站走去。他知道新月今天下午要回来,他希望早点儿见到女儿,便在这儿等等她。
两辆车过去,没有新月。他在风雪中毫不动摇地等着。终于,第五辆车车门开,他看见那张梨花似笑脸,惊喜地朝着他喊:“爸爸!”
他迎上前去。
韩太太正在喝茶,没理睬和女儿起进来韩子奇,笑盈盈地看新月眼:“嗯。待会儿淑彦还来找你玩儿呢!”
“知道,们俩在信上说好!”
“那就等她来,块儿吃晚饭!”
新月就回西厢房去,脱掉外边衣裳,换鞋。
回到自己房间,新月像阔别已久似感到亲切。“开东阀门,坐西阁床”,切都是原来祥子,仿佛她不曾离去。这意味着自己在家里有个牢牢位置,任何人也不可争夺,不可替代。青春期少女是极为敏感,哪怕张纸片被别人挪动,也会引起种不稳定感。
穆斯林葬礼
第六章月明(8)
“爸爸,您等半天吧?”新月拍打着老父亲肩上积雪。
韩子奇只是慈祥地笑笑。做父亲心是用语言难以表达,无论是哪国语言。
新月搀着爸爸胳膊,父女两人踏着满街凌琼碎玉,携着股春风,朝家里走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