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在夜空流动,隐隐现出朦胧月亮。那是半壁下弦月,清清,淡淡,弓部轮廓清晰可见,弦部已是片迷蒙,渐渐溶进天空。月半已过,盈满玉轮匆匆地度过大放光明短暂时刻,迅速地亏损,像被潮水点点地浸没……
淡淡月光照着同仁医院大门,门媚上,已经早早地装饰红底金字横幅:“迎接五”。救护车、小汽车匆匆地出出进进,车灯在湿润柏油路上闪烁着流动光影。急诊室门口亮着刺眼红灯。宁静夜,医院却从来也没有安然入睡,几乎在任何时刻,它都在接待突如其来伤员和病号,器械在奔忙,药剂在流动,新生婴儿在啼哭,垂危病人在呻吟。医院,生死场;医院,天使和死神搏斗战场;医院,交织着科学无情和人类多情……
月光透过薄薄窗帘,洒进外科病房,和门旁地下脚灯微弱光亮
“哎,这倒是有过,”姑妈说,“她小时候,跟她屋睡,变天儿她就说腿疼,给她揉揉、悟悟,过几天也就好,没当回事儿。大夫,这碍事吗?”
大夫没有明确回答,只说:“先观察观察吧,她恐怕需要住院做系统检查和治疗。”
新月渐渐地苏醒过来,睫毛闪动着,像是要睁眼,却睁不开;嘴唇嚅动着,像是要说话,却说不出,只轻轻地吐出低得几乎听不见两个字:“爸爸……”
“主啊,缓过点儿来……”姑妈惊喜地抹着眼泪。
“新月,甭惦记你爸,你自个儿觉得好点儿吗?”韩太太把嘴凑到女儿耳边,“新月,妈在这儿呢,你睁眼瞅瞅妈……”说着,话就被泪水噎住。
于在心中忍受切老蔫儿、拧种,却流下热泪:“干吗要告诉她?爸爸事儿找就成,新月受不这样刺激!你们真浑啊,谁给她打电话?”
“是……让打,”特艺公司经理沮丧地说,“当时急着要通知家属,在你爸爸记事本儿里只找到这个电话号码,就……唉!谁知道这姑娘心脏有毛病?”
“胡说!”痛彻肺腑天星六亲不认,谁都敢骂,“妹妹没病!谁说她有病?”
经理自然不敢再言语,不幸是,大夫说话:“根据现有症状,病人心脏很可能早就有严重问题……”
天星、韩太太和姑妈都惊呆!
“不要跟她说话,病人必须保持绝对安静!”大夫说,朝护士挥手,“把病人送观察室!”
病床胶皮轮子缓缓地移动,连同那像炮弹似氧气瓶,起陪伴着新月,出房门……
亲人心也跟着她去……
祸不单行,两场大难同时降临韩家,而不管这些心灵饱经创伤人能不能经受得住!
春天夜晚,清凉而静谧。绵绵细雨已经停,空气中饱含着水分,浸润着路旁树木,楼前花坛,浓郁花香混合著绿叶清新气息慢慢地飘散。
“病人家族有心脏病史吗?她父母有没有……”
“没有啊!”韩太太说,“跟她爸爸哪儿有心脏病啊?”
“没有,”姑妈又补充说,“们这家子人,压根儿就没有个人得过这样儿病!”
“那,病人过去有风湿病史吗?就是说,是不是经常关节疼?”
“没有啊!”韩太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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