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个纸卷儿,新月实在想不出那是什。
楚雁潮把纸卷儿展开,那是张从荣宝斋买来洒金笺,上面用毛笔字工工整整地写着: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完全不着急,让体内慢慢生长抵抗力和它做斗争直至最后战而胜之,这是对付慢性病方法。
恭录毛主席为王观澜同志题词,赠韩新月同学。
下面是十五位同学签
“哦,等等,”新月说,“楚老师还没到呢……”
“噢?”韩子奇沉吟着,“老师那忙,不定来吧?”
“不会,”新月执意要等,“他说来,就定会来!”
“这……眼瞅着天就要黑,面得等到多会儿才能煮哇?”姑妈急于显示她手艺,有些沉不住气,她甚至在心里埋怨这个老师怎什事儿都来裹乱?当然,这话不能说,她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招新月不高兴。
门响,陈淑彦跑去开门,来正是楚雁潮。
哥过生日多隆重啊,还有“长命锁”,怎没有啊?既然是哥哥东西,就还给哥哥吧,可什都不想跟哥哥争,更不能让他断……
穆斯林葬礼
第十章月情(6)
好好个生日,眼看着搅得不成样儿,韩子奇心乱如麻!
“拿着,拿着!”姑妈比谁都着急,又比谁都善于圆场,她不等天星说话,就按住新月手,笑呵呵地说,“听见没有?你哥盼着你万事如意!好,好!这话顶是吉利,你呀,就借你哥那个皮实劲儿,瞧他,壮得跟头牛似!”又瞅着韩太太说,“新月她妈,你说是不是?”
“楚老师!”新月快活极。
“楚老师……”所有人都叫他“楚老师”,好像他是大家老师。
“韩伯伯,韩伯母……”楚雁潮彬彬有礼地和所有人打招呼,没有为人师表架子,好像他只是新月名普通同学。现在不是在英语课堂,也不是在他小书斋,而是在新月家,面对着新月父母和亲属,他不像平时那样自如,而有些拘谨,“新月同学,祝贺你十八岁生日!同学们都……”
“谢谢楚老师,您请坐!”韩子奇对他十分客气,陈淑彦赶紧把椅子往他跟前挪挪。
这让座,就把楚雁潮说半话给打断。他本来想说:同学们都在准备期末考试,不能来参加你……,现在想,不妥,考试事儿最好不要提。他把手里东西放在旁边空椅子上,说:“代表全班同学来看你,同学们还让带给你点心意……”
“呃,倒没往这上头想,”韩太太见姑妈已经说到这儿,就只好下台阶儿,“新月,你就接着这个如意,赶明儿也长得像你哥这壮,妈才高兴呢!”
陈淑彦听着不禁笑起来,她弄不清楚那只翠如意该属于谁,也不便插嘴,只是觉得如果新月壮得像天星,简直不可思议,可乐!这乐,餐桌上不愉快气氛就被冲淡,重新活跃起来。
韩子奇惟恐在今天败兴,就打起精神,说:“新月,拿着这只翠如意!是你哥给你,也是你爸、你妈给你!按照们玉器行里说法,绿色,象征着青春、和平、朝气,这正是全家对你心愿啊!”
新月捧着那只翠如意,感激地看着爸爸,看着哥哥。
韩子奇欣慰地笑:“来,点上生日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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