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说呀,说‘盖毕尔图’!”于是,这对新人便红着脸,学说“达旦”和“盖毕尔图”,表示他们个愿嫁、个愿娶,神圣婚书,便由此而生效。在此之前,天星和陈淑彦已经双双在街道办事处领取“结婚证书”,但对穆斯林来说,“意札布”也是必不可少,他们婚姻,既要受z.府法律保护,又要为真主认可。
阿訇宣读婚书已毕,众人接“堵阿以”,韩子奇和淑彦她爸再次“拿手”,以示姻亲已经圆满缔结,牢不可破。候在新郎旁边“茶坊”将跪在拜毡上天星搀起,向来宾道谢,“茶坊”高唱:“今日躬两揖,明日到府成大礼!”这是说给女家听,表示婚礼到此结束,明天早,新郎新娘要去女家“回门”。这时,各桌上宾客,纷纷抓起“喜果”,向新郎头上乱掷,天星抱头而逃,喜庆气氛达到高潮!韩太太备下珍馐美味,依次上席,众人早已饿得发狂,馋涎欲滴,遂大吃特吃,风卷残云,好不快活!
夜阑人散尽,新人入洞房。
韩太太累天,筋疲力尽,内心却得到极大享受,极大满足。今晚宵礼,她跪拜在真主面前,喜泪纵横,如醉如痴:“主啊!……”
老姑妈劳苦功高,人困马乏,收拾桌椅碗碟之后,全身骨头架子都快散,倒在南房床上就爬不起来,鼾声如雷。
韩子奇也在书房沙发上躺下。他欠下儿女又桩债务也已经偿还,他累,该歇歇。这天,比当年“览玉盛会”三天还累人,也许是因为老,年岁不饶人!
西厢房里,新月却还没有入睡。这天,她太兴奋。她还是平生第次身临其境地参加别人婚礼,在这之前,只是在小说里、电影中、舞台上见到过,却完全不同。《祝福》里,贺老六和祥林嫂婚礼是那样:坐花轿,吹喇叭,个长袍马褂,个蒙着红盖头,“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简·爱》里,罗彻斯特和简·爱婚礼是那样:坐着马车去教堂,个穿着黑礼服,个披着白色婚纱,穿着圣袍牧师站在圣坛前栏杆旁,用低沉而神圣语调发问:“你愿意娶这个女人为妻吗?……”《巴黎圣母院》里,在“乞丐王国”中举行那场婚礼则荒诞离奇得近乎闹剧:差点儿被吊死诗人格兰古瓦从绞架上放下来,乞丐王把两只手分别放在诗人和吉卜赛姑娘埃丝美拉达额头上:“兄弟,她就是你妻子;妹妹,他就是你丈夫。定期四年。去吧!”今天婚礼又是另种样子……分布在地球上各个角落、不同种族人们,为婚礼想出多少花样儿啊!
今天婚礼,使她感到新奇,又感到欣慰,因为她也参与缔结这美满姻缘。对新人,个是她哥哥,另个是她亲如姐妹朋友——如今该称“嫂子”,他们本来并不是家人,从今以后,便牢牢地连在起,彼此相爱,共同生活,在人生道路上,再也不是孤孤单单个人。这是天意,造物主造就男人和女人,也赐给他们神圣情感:爱。爱使个男人和个女人互相信任、互相理解、互相依靠、互相支持,爱使人有双倍血肉、智慧和力量,爱是神圣;但她也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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