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杂院在个不太高近似断崖土岗上,正对着豆豆每天都要坐大井町线电车路。
豆豆早就认识正雄小朋友。他比豆豆稍大点,可能是二年级学生,但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上学,只是看到他头发乱蓬蓬,经常牵着条狗在街上走。
有次,豆豆放学回家从这个小断崖下路过。这时正雄小朋友刚好叉开双腿站在上面。他两手叉腰,显出不可世样子,突然对豆豆大喊声:“朝鲜人!”这尖叫声充满憎恶情绪,豆豆害怕。她感到十分吃惊,自己既没有跟这个小男孩讲过话,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他事情。可这小男孩为什站在高处对自己讲这种充满仇恨话呢?
豆豆到家就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正雄小朋友喊是朝鲜人!”
妈妈听完豆豆
们走啦!”
然后全校五十名学生由丸山老师领队出发。路上,队伍里到处都能听到孩子们在嚷嚷:“天野屋利兵卫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而且连女孩子们也大声叫喊:“……是个男子汉大丈夫!”
所以路上行人不时笑着回过头来看看他们。从自由冈到泉岳寺大约要走二十四里路。路上几乎没有什车辆,头顶碧蓝天空,脚踏东京土地,在这十二月份个晴朗日子里,孩子们成群结队地走在路上,而且还不断地喊着:“天野屋利兵卫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这切切使孩子们路上丝毫也没有感到劳累。
到泉岳寺后,丸山老师把香、花和水分给大家。比起九品佛寺院来,这里虽然很小,排排墓却很多。
当想到这里供着位叫“四十七壮士”人时,豆豆心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上过香,供完花,便声不吭地学着丸山老师样子,鞠躬。种肃穆气氛笼罩在五十名学生中间。对于巴学园来说,这真是难得宁静。每座墓前都有袅袅香烟升起,而且越升越高,最后缭绕着形成各种图案。
从这天开始,豆豆闻到香味道就想起丸山老师。而且紧接着又想起“弁庆哭哭”、“天野屋利兵卫”,以及在浪碌那种宁静……
尽管孩子们当时对“弁庆”和“四十七壮士”还不大理解,但对于十分热心地把这些历史知识告诉给自己丸山老师却怀有尊敬和亲切感情,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和对小林校长不同另外种感情。至于豆豆本人,她还从心里特别喜欢丸山老师那又深又厚眼镜片后面小眼睛,和他那与高大身材不相称柔和声音。
这时候,春节已经临近。在豆豆从家到电车站往返路上,有个朝鲜人住大杂院。豆豆当然不知道他们是朝鲜人。她只知道其中有位阿姨经常“正雄!正雄!”地大声吆唤自己孩子。这位阿姨头发从正中间分开,在脑后盘个垂髻,身体略有些发胖,穿着条长裙,外面套件西服上衣,胸前系个很大蝴蝶结,脚下穿双象小船似尖头白色胶鞋。
确,这位阿姨总是不住声地喊着“正雄”这个名字。而且,般人喊“正雄”这两个字时,都是把“雄”字拖得很长,可这位阿姨却把“正”字也拖得很长,拖长音喊“雄”字时候,开头和结尾声调都很高,因此豆豆听起来仿佛有种凄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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