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堂（20 / 33）

拌撇丝儿，辣椒油是姥姥自己榨，塔尖样盘踞在盘子中央。柳丁找个最大饭盒，塞两个馒头进去，撇丝儿装二分之。走到影子湖得个小时，柳丁先吃个馒头，喝大缸子水。影子湖在艳粉街中部，如果从天空中俯瞰，有点像,bao风眼，平静中央。柳丁小时候去过次，跟着大老肥他们，回来挨顿好打，没再去。他只记得那是片大水，望不到边，水很清，面是高峭石崖。那年大老肥十二岁，脱光自己站在崖上，跳入水中，其他孩子都羡慕大老肥胆儿大，水性也好。回来没几天，大老肥发场高烧，好之后就成哑巴。他记得他进家门，姥姥巴掌就到脸上，姥姥审问他，下没下水？他说，没有。姥姥又扇他个嘴巴，问，下没下水？他说，真没有，都没到近前，就看大老肥跳水。姥姥从小房儿里拖出个大木盆，给他洗澡，都是肥皂沫子，倒再洗，洗三四遍。柳丁走到影子湖时，看见老赵已经坐在那，屁股底下有个小马扎，身边放着罐头瓶子，里面有蠕动蚯蚓。秋日清晨，太阳还没完全出来，挺冷，风掠过湖边枯草，直往柳丁衣襟里钻。湖面还是那大，石崖隐在微暝里若隐若现，湖面起点细纹，但是总体还是安静，跟他记忆里模样。他确定自己来过，小时候记忆不是梦。老赵捏着渔竿，弓着腰，另只手夹着支卷烟，卷烟浓重烟草味儿是他唯能感觉到现实气息。老赵仰起脸说，来？柳丁说，来。老赵说，兜子里还有个马扎。柳丁打开马扎坐在老赵身边，跟着他起望着湖面，望好会。老赵说，带吃吗？柳丁打开饭盒，馒头膨胀，把撇丝儿挤到边上。老赵保温瓶里有茶水，茶叶搁得很多，几乎是半瓶子茶叶半瓶子水。柳丁说，有鱼吗？老赵说，有，还没上钩。等会，柳丁说，你从哪来？老赵说，北面。柳丁说，真没当过兵？老赵说，没有。为什觉得当过兵？柳丁说，种感觉，有次看你刷牙，有这种感觉。老赵说，刷牙快，但是没当过兵，蹲过九年监狱。渔竿动下，老赵往怀里拉，又松，老赵说，饵吃，但是跑。他拿出只蚯蚓，用小刀斩成两段，段放在鱼钩上，段放回罐头瓶子。柳丁说，你为什进监狱？老赵说，为朋友，捅人刀。柳丁说，为朋友。老赵说，那人命大，没死，捅在心窝子。那人真够硬气，躲没躲，以为不敢扎他，朋友也真是好朋友，替赔钱，要不也死。老赵说，“武斗”时候，们就起捅过人，用扎枪，现在他做生意，在北京，让过去，想攒点本钱，合伙，不想打工。柳丁说，在北京？老赵说，在北京，在里头时候，他给写过信。柳丁说，你去过北京吗？他说，很久之前去过。柳丁说，你见过个女人吗？米六五左右，方脸，个耳朵有点毛病，有点抽。老赵看看他说，没有，当时坐火车去看毛主席，没看着。柳丁说，监狱里什样？你还有副手铐。老赵说，出来之后第件事，就买副手铐，在里面老被人铐着，现在自己也有个，踏实。本来不驼背，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