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家（6 / 26）

个大孙子，你也就这个奶，哪天她死，跟你说，这大岁数人，放个屁都可能过去，到时你想见就得看照片。她这说，觉得难过，马上答应去，放下电话又觉得太麻烦，终归还是没去。可回味，这个不让还钱有点微妙，似乎还是借给，只是不着急要，本质和过去有区别。说，大姑，你给卡号，会把钱给你打过去，这多年算上通货膨胀，给你打四万吧。大姑说，你这孩子听话就能听半句，没说钱事儿，说有正事找你。说，您说。她说，你二姑夫李明奇丢。还有你哥，李刚，也丢。口渴，没有水，只好喝口昨夜剩啤酒，说，啥？啥叫丢？大姑说，就是找不见，俩人上周五早晨起出去吃豆腐脑，然后就再没回来。说，报警吗？大姑说，你哥是个啥人你不知道？去年刚放出来，你二姑说，李明奇跑之前跟邻居借钱，现在邻居天天敲他们家门，所以是处心积虑，咱们别报警，自家人找自家人，先找找，实在不行再经官。说，那您坐火车去沈阳吧，在北京给您打打下手。大姑说，狗东西，你大姑腰脱五年，还不是你爸死时候护理你爸累，你赶紧给回沈阳找去，找不见把你奶送回去。这句话有分量，主要包含两个往事，第是爸得癌时候，妈六神无主，刚刚考上大学，大姑从锦州过来主持局面。天晚上抬爸去做介入检查，把腰闪，再没好。第二是，爸去世之后，大姑看家这个情况，就把奶接走，给和妈减轻巨大负担。说，姑，不是推脱，是学法律，现在在银行当法务，不是搞刑侦，专业不对口，另外奶在您那住惯，您也说她老人家身子骨脆，经不起折腾，咱们不要意气用事。大姑说，你是翅膀硬，还教你大姑怎做人？跟你说，公检法不分家，你马上回去把你二姑夫和你哥找着，要不然给你奶买张火车票，去你单位静坐，别看她糊涂，腿脚比好使得多，你自己掂量。说完就把电话挂。

给领导打个电话，说下午球去不，咬牙，顺便请周年假。本来这个年假答应妈，带她去香港玩圈，她天天在家看TVB剧，想去香港吃吃便当。实话说，也想去，想去迪斯尼，坐坐半空中翻滚那几个器械。有些人恐高，家人从来不恐高，而且有个特点，喜欢上高，爸活着时候，跟妈生气就自己上房顶坐着。妈说，你是猴子变？爸也不言语，坐到天黑，下来，气就全消。领导听说要请年假，有点不乐意，手里压着六七份合同，还没改完。但是工作三年，次年假也没请过，他带着老婆孩子全世界景点玩半，有时在国外遥控加班，所以第次张嘴，他也没提出大异议，让注意安全，心别玩散。

到沈阳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家里没人，电饭锅还热，刷好碗搁在水池边上，还有水珠。十二月沈阳正式进入冬天，家是个老小区，暖气没有分户，大家谁也不交钱，但是如果点暖气不给，又怕冻死几个，闹成新闻，于是就给点，手凉时候能摸出点温度。妈那双深红色羊毛拖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