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很低,徐立春回头看向他,这四下也没有旁人,“小公子说是?”
谢玦转着狼毫毛笔道:“说是大理寺少卿。”
不是般权势,而是滔天如海权势,那双眼睛中充满蓬勃野心,权欲在黑色幻海中沉浮,喷薄出对权力渴望,令人触目惊心,他付出这多,连被千万人唾弃也不惜,怎还能容忍有人地位在他之上?
李稚已将那方珍贵印鉴收起来,他没再看呆住郑克,起身往里走。郑克回过神来,脸都涨红,同僚们皆看向他,不明白他刚刚为什话说到半忽然不说,他也无法解释,极力想掩饰自己失态,便打量圈周围,正好对上那群新来官吏,他心中咚沉,那些人看他眼神,和李稚眼神极为神似,他脑海中冷不丁又响起刚刚李稚说那八个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恍若记惊雷,震得他神魂颠倒。
发生在大理寺中事情不日便传遍清凉台,在受到三省共同掣肘情况下,李稚依旧以种绝对强势姿态更换所有下属,雷厉风行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加上赵慎在背后支持,他很快将大理寺变成名副其实他地盘,这忽然边倒情况着实是出乎许多人意料。
若说赵慎那样人,他再丧心病狂也好,旁人都不会感到意外,可任谁也想不到,李稚这样外表温顺文静人,却原来也有这样野心与铁腕,年轻人尝到权力美妙滋味,瞬间为之疯狂,甘愿为虎作伥,还招来大群同样狂热党羽,为巩固自己地位,他们什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种事堂而皇之摆在台面上,简直是令人如鲠在喉,尚书台*员在心中痛骂大理寺那帮蠢货白活大把年纪,连个二十岁李稚都治不住,前两天还自鸣得意,结果反倒是被人给耍,高官厚禄养他们有何用?又想到朱春芳,本来都骂完还要再骂上两句,那老狐狸此刻恐怕正在心中笑话他们,赵慎找个李稚,摆明就是不怀好意,他们没料到吗?既然都已经料到,却轻视人家年纪小,那如今又能怪得谁?
与尚书台众*员缄默不同,李稚风卷残云似清扫完大理寺后,地位直如日中天,作为炙手可热新晋权臣,赵慎可是太喜欢他,拿他当个宝,每日带着他在皇宫中进进出出,到处赏花看月,拜访各色王公贵族,回回都引为座上宾,这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两。尚书台*员只好将视线投向谢府,照理说,个背主求荣小吏如此招摇过市,谁见都要震怒,可谢府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仿佛完全看不见这阵子风风雨雨样。
隐山居,少竹轩,屋檐下挂着晶莹雨水。
谢玦今日难得穿身清新圆领青衫,坐在案前写文章,视线却不时落在不远处谢珩身上,谢珩傍晚正好得空,看见他个人在门口转悠,于是把他叫进来问问他功课,谢玦写会儿就再也写不下去,只在纸上划两笔装个样子,他显然是心中有话想说,没心思写东西。
徐立春从长廊外走进来,外面刚刚下起雨,他哗声收伞,进屋后先将手中盒匣搁放在竹案上,谢玦写着东西忽然冷冷地说句,“小人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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