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荀笑着叹道:“投名状。”
霍燕闻声惊讶地看向自己父亲,霍荀却没有解释,他用浑浊眼睛慈爱地打量着自己孩子们,这辈子为人父母,他已经做到自己本分,如今大限将至,再放不下也要全都撒手放下。既然年轻人已经做出选择,也决意要朝这条路走,那这封投名状便是为人父亲最后能够为他们做,他在心中想,“
,将来再认真经营个几代,通过联姻等手段跻身流世家,这才是他们兄弟心中唯正途。霍荀留念共同经营西北旧情,对广阳王府多加扶持,但他们这代人却信奉家族利益至上,跟着广阳王府委实没有出路。
霍燕如实地向父亲说出自己想法。霍荀慢慢睁开眼,那瞬间眼神令人无端想起垂垂老矣孤狼,他在炉火彤红光焰中注视着自己长子,“你们心中都喜欢建章谢氏?”
霍燕回答父亲问题向来要斟酌再三,他还未表态,几个孙子辈少年却下意识直接点头,也不知道是谁忽然笑声,众人全都莫名笑起来,原本严肃气氛时变得轻松。
霍荀看他们良久,也跟着笑,“好。”他重新闭上眼睛,仿佛是在沉思,很长阵子都没有再说话。
霍燕青年时对父亲态度轻蔑,但后来随着年纪渐长,他却越来越能够感觉到,他父亲拥有自己绝对比不上智慧。那时他也跟着笑,但他内心却直没能够想明白父亲那天神情到底是何意,直到霍家覆灭那日,他重新回想起那刻,他才终于生唯次地理解他父亲。
霍家今时今日地位从不是靠委身士族才取得,而是来源于他们手中紧紧握着兵权,那是先祖在西北浴血奋战留下遗产,作为边将,他们与广阳王府才是真正同气连枝,双方荣俱荣损俱损,西北这片土地是他们共同权力根基,放弃经营西北,试图和世家结盟是绝对可笑之举。京梁士族忌惮他们实力、蔑视他们出身,绝无可能真心接纳他们。
霍荀心知肚明哪个才是正确选择,但当儿子提出要与谢氏结盟后,他也就知道,他家这些年轻人,连这样浅显道理都看不穿,根本没有任何政治天赋。京梁士族三百年来死死地压制着皇权,跟广阳王府结盟虽是正确选择,却也同样意味着危险,需要更高超政治智慧来驾驭,而他家孩子们,显然是不够格。即便是他强行替他们指定正确道路,也注定他们走不太远,败者如当年青州王氏,其下场可谓是前车之鉴。
从霍家年轻人踌躇满志地提出与士族结盟那刻起,霍家已经彻底失去争霸资格,等他去世,权势地位将如烟云散,能够保全家族性命便已经是大幸。霍荀重新睁开眼,粗糙手摸下小孙子头,对霍燕道:“过阵子该到进京述职日子,你去吧,带着家里孩子们都去京中看看,涨涨见识。”
霍荀招手命仆人取来只早已经封好锦匣,交到霍燕手中,“若是看完仍觉得建章谢氏与想象中样好,回来路上,替父亲去东山拜访趟谢老丞相,将这只锦匣亲手交给他。”
霍燕恭敬地伸手接,小孙子霍亮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阿爷,这盒子里装得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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