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姑道:“不知道,下午便不见人影儿,估摸着是去找别院丫头玩儿,过会儿就该回来吧。”
谢惊澜点点头,并不放在心上。
夏侯潋蹲在廊底下三两下扒完饭,把碗筷放回厨房,刚掀起帘子,和莲香撞个满怀。
“夏侯潋,你没长眼?”莲香揉着脑袋,气恨地说道。
“你头是铁做吗?撞人这疼。”夏侯潋撇嘴,抬眼瞧见她手里荷包,问道,“欸,这不是装痒痒花儿荷包吗?怎在你这?好啊你,偷东西!”
夏侯潋就快要做出选择,从前他为自由,成为刺客信念直很坚定。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杀人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容易。他记起管家那具慢慢冷却尸体,记起大槐树上被勾爪抓住肩膀,仿佛被阎王扼住咽喉恐惧。刺客与死亡同行,而他还没有强大到可以不惧生死。
“山在哪里,你等,去救你。”谢惊澜道。
夏侯潋苦笑着摇头,道:“不能说。”
谢惊澜道:“没关系,会查出来。”
“应该会继承娘衣钵,”夏侯潋冲谢惊澜眨眨眼睛,道,“到时候要是你真有这个能耐和们叫板,就跟你混。届时希望谢大人赏碗饭吃,夏侯潋肚子里没什墨水,幸好武艺勉强过得去,给你当个司阍官,替你看家护院。”
老头子降着你,‘谢惊澜’这三个字恐怕就要进‘佞臣录”。”
“先生多虑,祸国殃民事惊澜是不会做。”谢惊澜失笑,行个揖,道:“不过,既然先生愿意收留,那便劳先生费心。”
谢惊澜把这消息带回秋梧院,上下都乐开花。夏侯潋抱着胸倚着门站着,也浅浅笑着,眼睛里有揉碎光。谢惊澜看见他,心里头喜悦顿时淡,他忽然想起来,夏侯潋是不能跟着他离开,夏侯潋要留在金陵等他娘亲。
也就是说,戴圣言启程之日,便是他二人分别之时。
“少爷,你要好好学,将来当大官可别忘,小届时便仰仗您!”夏侯潋笑道。
“呸,谁偷你,就你
“行。每个月发给你二两银子,包你吃喝包你住,只是不包媳妇儿。”
“哈哈哈,够意思。”
两个少年相视笑,彼此眼里都装满熠熠星光。
外面灯笼挂起来,谢惊澜和夏侯潋从书房里出来,夏侯潋去厨房端饭吃,谢惊澜掀起帘子,转进正屋。兰姑姑已经摆好饭,招呼谢惊澜坐下。
谢惊澜看圈,见下人都在,只不见莲香,便问道:“莲香呢?“
谢惊澜低低应声,问道:“你回山之后,还有下山机会吗?”
夏侯潋挠挠头,道:“要是继承娘衣钵,那肯定是要下山。”
“不做这行当,就没法下山?”
夏侯潋默会儿,说道:“没错,当个山野农夫,辈子待在山上,种种稻子种种花什。”
伽蓝为守护山寺,不允许刺客以外人进出大山。误闯进那座山人从来没有活着出去过,旁人都以为是因为山太大,他们在山里迷失方向,被豺狼虎豹什吃。没有人知道,这座山里最凶猛豺狼正是伽蓝刺客。相应,山寺人若非成为刺客,亦不能出山。刺客后代,要成为新刺客,要成为山林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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