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金子,好多金子,要捡金子!哈哈哈,都是,全都是,发财!”男人疯般把地上雪兜进怀里,雪粒子装满衣襟,他竟然也不觉得冷。
“儿啊,跟娘回家吧!天爷啊,怎会这样啊!”老妇人拽着男人手,老泪纵横。
有番子低声道:“是极乐果。那家伙服极乐果,魔怔。”
夏侯潋微微皱起眉。虽然大力排查入京货物,但是仍会有漏网之鱼。有外地商贩为夹带极乐果入城,不惜在身上割道口子,把药丸缝进伤口。还有干脆把药藏在腌臜之处,夹带进城。若非有人因此伤身子,横死家中,仵作尸检发现端倪,他们还不知道竟有这种法子。
夏侯潋叹口气,道:“来人,把他带回他家去,绑起来,别让他再乱跑。”
雪无声地落,地上铺上层薄薄雪粒子,个又个前来吊丧*员从沈玦身边经过,厚实皂靴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响。戴先生家厅堂太小,吊唁*员只能在灵前插上炷香,又匆匆退出去。但没有人敢逗留在堂前院子里,因为沈玦跪在那里。
白雪落他满头满肩,好像夜之间鬓发皆白。他周围似乎有冰冷海潮在寂静地涌动,把他和旁人彻彻底底地隔绝开来,没有人敢靠近,甚至忘记道句“厂公节哀”。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沈玦这个模样,他好像直都高高在上,眼波轻扫间便见刀光剑影,烽火粲然。可是这刻大家突然间发现,他也不过是二十来岁青年,和自家孩子个年纪。
现在他先生死,这世间,终于再也不会有个人会慈祥又严厉地唤他声:“惊澜”。
夏侯潋带着番子四处搜查,京城里各处地窖、**都翻遍,他甚至抄两家背景不明赌坊和妓院,就差把京师地砖片片地翻过来,仍是没有找到唐十七,也没有刺客。那个有时候怂有时候又有点猥琐男人就这样人间蒸发,连片衣角都没有剩下。夏侯潋心里惴惴不安,却点儿办法也没有。
沈玦还在戴先生家跪着,可他不能去陪他。夏侯潋觉得胸腑中像烧着炭,烤着他心。
雪还在下,派出去番子队队地回来,禀告他无所获。今天雪大,大街上人不多,翻到簸箕在地上滚,空荡荡摊子堆满杂七杂八物什。有乞丐在翻东拣西,期望可以找到点儿吃。夏侯潋心里忽然茫然起来,伽蓝好像是个虚无缥缈幻影,他像是在做场没有因由梦,伽蓝厮杀都只发生在梦里,否则为什天亮,刺客就随着月光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侯潋跑很久,从早到晚。天渐渐暗,夕阳从远山后面升起来,薄薄片红,像穷苦人家剪得褪颜色窗纸,糊在天尽头,雨水冲就能掉下来。街上人更少,天气冷,贩夫走卒生意惨淡,清瘦影子落在雪地上,道道,都是孤苦伶仃模样。
“发财,发财!”斜刺里冲出个人来,披头散发,大冷天只穿件单衣,领口微敞,露出惨白胸膛。
夏侯潋止住步子,番子们停在他身后,默默看着那个男人。
个老妇人撑着拐杖从胡同里走出来,艰难地拉着那个男人,“儿啊,儿啊,快跟娘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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