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进衙门时候,赶巧轮到值夜。是个独身汉,饿得饥肠辘辘没人送饭,司徒大人打穿堂过来,刚好和打照
“你呢?”夏侯潋朝他仰仰下巴。
那人长叹声,“无家无累,反正是个人,死也没人惦记,去朔北还能挣个英雄当当。要是能活着回来,官升三级,说不定还能当大老爷。”
夏侯潋摇摇头,“等到雪山,你留在山下接应,不必随们上山。”
那人怔下,结结巴巴地道:“大……大人。”
“为个名头拼命,不值当。”夏侯潋望着他。
三十人太引人注目,他们分头前往朔北。夏侯潋怕持厌走到半路被拐,让他和自己跟沈玦个队。路北行,越往北走越冷,四月天天气,朔北还像被冻住似,路上行人都脸色苍白,好像没有活气儿。他们为掩藏踪迹,不能宿官栈,怕有黑道眼线,也不能投宿乡间客旅,只能路露宿荒郊。
到处荒村,宿在家破院里。堂屋上面破个大洞,咻咻地往里头灌风,南面墙壁塌半,望出去是影影绰绰幢幢黑影。随行五个厂卫都是青年人,年轻力壮,倒是不怕冻。夏侯潋和几个厂卫揭掉桌凳簸箕蜘蛛网,砍成木柴烧火。留两个人在村口守夜,剩下人都宿在堂屋里。夏侯潋又和持厌去林子里抓几只野兔子回来烤,大伙儿围着火堆烤火,沈玦坐在边儿研究伽蓝刀谱,他想找出那十二道空门。
兔子烤熟,夏侯潋拿帕子包肉递给沈玦。
“吃素。”沈玦说,自己取帕子从包袱里拿馍馍吃。
夏侯潋拿给持厌,剩下分给大伙儿,村口也没落。夜晚朔北静得出奇,世界像片荒漠,似乎除他们这里火光,四野都沉在密不透风黑暗里。有人拔出刀来挥几下,血槽里钢珠滚动碰撞,细细碎碎声音消散在风里,静得有些寂寞。
火光中夏侯潋眼睛深邃,那人本想说些什,最后还是闭嘴。
“你呢?”夏侯潋望向最后个人,那个人他认得,是芦潭古道上为数不多幸存番子,叫云岫。
那个男人坐得离火堆有些远,他拔几根地上支棱接骨草,低声道:“是为司徒大人。”
屋里下静下来,沈玦从刀谱里抬起头。夏侯潋下意识去望持厌,持厌没什反应,靠着柱子闭着眼,呼吸绵长。
大概睡着吧,没听见也好。夏侯潋想。
柴火噼里啪啦,夏侯潋烤着火,道:“你们为什想跟着来朔北?”
有个黑脸膛汉子往火里丢根树枝,道:“是为报仇,芦潭古道上被牵机丝斩首奚仲是哥哥。属下父母早逝,是哥哥养大,能进东厂效力,也是哥哥相荐。乾元二十四年京师闹狐妖,奉命追查却久无头绪,魏贼震怒要斩首级,哥哥在魏贼府前跪夜,魏贼才松口饶命。可恨魏贼歹毒,说若要活命,便要哥哥受四十八鞭。”
“四十八鞭,你哥哥全受?”夏侯潋问。
奚宣拿袖子掖掖眼角,“全受。哥哥卧床个月,差点没挺过来。可怜哥哥好不容易熬死魏德,却还是没有躲过伽蓝。”
奚宣旁边个厂卫拍拍他肩膀,道:“节哀,兄弟。你哥那好,下辈子肯定能投个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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